郑良似有话想说,却迟迟未说出口,见殿内气氛有些沉闷,嬴政只顾政务似乎也不愿多谈,原还在为扶苏痊愈一事高兴的她,连兴致也褪去了一半。“君上既有政事,妾身先行告退了。”她起身朝嬴政行礼,又从驻月身旁走过,两人擦肩而过时,郑良瞥了她一眼。单看此女容貌,自然谈不上绝色倾城,只是容颜清秀,透着年轻女孩儿该有的朝气可爱,她低着头,嘴角扯着一股淡淡的笑意,眉梢眼角未见一丝皱纹,真当是灵气逼人。到底是年轻,年轻可真好啊……郑良不禁感慨,当初自己也曾年少天真无邪过,而如今已为人母多年,从前的那股天真烂漫,早已烟消云散了。君上要留这样一个可爱灵动的女孩儿在身边不无道理,秦宫的日子沉闷,所有人都中规中矩,那些奴才不敢多笑,不敢多言,见了主子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所有人都活在一股莫名的胆战心惊之中,久而久之,那股渴望活得热烈的心,也被消磨在岁月之中了。秦宫的日子,像是一幅渲染的水墨画,只见黑,白,灰。何人能在这幅画上描绘出其他绚烂色彩呢?若是能做到,那必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与嬴政相识十五载,郑良从未开口要求过什么,而今日只是开口要一个丫鬟罢了,却被嬴政以不容商议的口吻拒绝,倒真有些心寒了。可她也不再多言,瞧嬴政那张从始至终未抬起过的脸,也只能淡然一笑,甚是无奈“妾身告退。”嬴政也未回应,郑良只得独自离开。站在殿内的驻月不明白嬴政的不许到底有何意义,伺候他的人那么多,不缺自己一个偏偏要留,又无解释,真当奇怪。“说吧,要什么赏赐。”嬴政冷不丁冒出这句话。“你照顾公子有功,孤自当赏你,你想要什么?”这话叫驻月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这泼天的富贵就这么来了??“什么都可?”此话惹得嬴政一记冷笑,身旁李善全连忙附和“大胆,不可如此无礼。”“倒不碍事。”嬴政无奈笑了笑,随即起身走到驻月面前。“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孤倒要看看你的野心有多大。”“我想……”驻月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可眼前的嬴政分明是在笑,这笑容虽带着些许淡淡的冷漠,可眼底却终于染上了一层常人该有的温度,他笑得淡然,嘴角的弧度也只上扬了些许,却如同一把烙印,深深地刻进了驻月心里。“我……”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眼前的他是历史中的帝王,那个坐拥天下无所不能的君主,可此刻他却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扫去了昔日的阴鸷,只是笑着,有几分打趣,有几分揣测。“你想要什么?瞧你这么难开口,难不成要孤上天揽月给你?”连伺候嬴政许久的李善全都愣住了,他似乎也未见过国君这样,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在旁干笑着。原想要很多宝贝,就连传国玉玺她都敢妄想,此刻叫驻月开口,她却哑巴了。“不……”她低下头,不敢再对视。“要什么?再不说孤就收回成命了。”驻月一怔,想也未多想,直接脱口而出“我想要琉璃珠。”“琉璃珠?”嬴政双手背过身后,似乎饶有兴趣“为什么要这个?”话说出口驻月便后悔了,琉璃珠又称蜻蜓眼,若是品相绝佳的蜻蜓眼绝对是价值连城,可与和氏璧相媲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宝贝了。若说最稀有的,应该是在楚国的随侯珠吧?若是能见一见,倒真是死而无憾了!“传闻琉璃珠能给人带来好运,我孤身一人在秦,希望有它相伴,能给我带来些许运气。”“你还信这些……”嬴政又笑了两声,转身对李善全说道“去把孤的那串琉璃珠拿来赏她。”“这……”这即便是国君本意,李善全听了也不敢挪脚啊!只不过是赏给办事得当的奴才一样东西罢了,实在没必要将贴身之物送上吧?况且还是价值连城的琉璃珠,就算再偏爱,也不止于此吧?“这……”李善全犹豫着,迟迟未起身,又试探性地问道“君上……这……是否有不妥?”“怎么不妥?”嬴政又恢复了寻常那股压迫的气场“一副手串罢了,她要孤便赏她。”他瞧李善全还不去拿,又皱眉斥道“孤叫你去,你便去。”今天的嬴政很奇怪。似乎不像往常那样疏离不苟言笑,更别提突然大方到令人咂舌,驻月被他弄糊涂了,这么好的宝贝,就这么送给自个儿了?直到那琉璃珠手串递到了她的手上,她才信嬴政真当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这是孤还未继承大秦时,秦庄襄王所赠,就像你说的,也许它真能给人带来好运,如今孤便送你了。”碧城之色的琉璃珠,是顶级之蓝。上头用不同的蓝色描绘出眼睛纹样,如珍珠大小,每一颗浑圆大小相同,是珍品中的珍品!“上头共有四十八颗珠子。”嬴政说道“孤既然答应赏赐给你,必定会做到,只是此物未免太过张扬了些,你也不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以免招来妒恨。”“为什么要送我这个?”驻月看着手中那串价值连城的宝物,原是心心念念来秦宫窃宝呢,如今这宝贝真到手上,她倒是懵了,嬴政的好来的无缘无故,没有任何头绪。“我现在在秦是奴婢,奴婢伺候好了公子的病是理所应当,为何你唯独要赏我一人呢?若没有任何理由,我又岂能受呢?”“谁说独赏你一人了,公子的病能这么快好,也不是你一人之功。”嬴政走回桌案前坐下,又说道“这头功自然是徐道长,若不是他的药方,扶苏的病怎么能这么快好呢,孤还未赏赐他呢,与你这串琉璃珠相比,孤自然要赏他更好的。”:()秦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