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岫也不想掰扯了,今天必须把政治写完:“那你休息会儿去吧。”
身后久久没动静。
午后的房间又安静下来,只剩笔尖流泻在纸面的细语。
张云岫一伏案,就是两三个小时,期间黄思源静悄悄挪到后面的床上睡了一觉,都已经醒了,桌边背对他的人依旧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冬日的阴天时常是无边的铅灰色,整个一天出太阳的几率都不大。
但今日黄昏时分却放了晴。
其实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放晴,但斜阳的金芒刺透了连绵的阴,将一抹裹挟着灰的温暖洒向人间。
张云岫的桌面,就蒙蒙地亮起了雾光。
光投下的那片金影亘古不变地细碎闪烁着,装点了不知谁心中的梦。
而张云岫的作业也写到了尾声。
放了笔,张云岫把作业塞回桌边的架子里,舒展双臂和肩甲,扭动脖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黄思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扒在床边的窗台上远望那一抹亮色。
远远的暖光浅淡铺洒在他身上,有种旧日的朦胧。
张云岫很毁气氛地就着坐姿,把椅子往后一搓——
“滋滋——”椅子发出抑扬顿挫的怪叫,听得张云岫头皮一麻,也把黄思源惊得转了头。
他脸上的神情很……迷幻,张云岫有些形容不出来,如果非要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替换一个词的话,那就是空茫。
是的,空茫。
就是那种还未来及从发呆状态回档到现实来的迷离。
“在想什么?”
张云岫弄完一科,心情跟着舒畅,问起话来一股子书面语的味道。
黄思源迟缓摇摇头。
“为什么不想写作业呢……哪怕一点儿也不错……”张云岫百无聊赖似的,彻底转过身子,把头搁到椅子靠背上,“开学前一天晚上创造奇迹,多难啊……啧,忘了你是个连奇迹都懒得创造的男子了。”
黄思源还是定定看着人,看了许久,才回过神。
他脑子里回味着刚才张云岫对他说过的话,噗嗤就是一笑。
“只是不想学而已。”
张云岫听了这话并没多大意外,三四年前的他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怏怏度日,但时过境迁,很多东西的更迭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也对未来多了很多顾忌。
张云岫拉巴着的腿轻轻一晃一晃,丢给了对面一个与刚才对话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想考大学吗?”
黄思源沉默了一会。
“都已经知道是没结果的事,何必去想。”
“你都不入围,怎么可能知道结果。”
“噗,我连资格都没有的人,谈何入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