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愣愣地看着那枚玉佩,眼中已噙满了泪水。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枚玉佩,喃喃道:“谁知我竟然自尽了”
那枚玉佩静静躺在扶苏手中,闪着莹莹白光。扶苏再也忍不住,紧紧攥住玉佩,放在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直以为,父皇并不喜欢自己,他一直以为,父皇之所以对自己严厉,只是因为自己是嫡长子,承担着继承这个国家的重任。
他一直以为,父皇将他发配长城,是已对他厌弃至极,以至于不想再见到他,才会将他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
就是因为他的内心一直抱着这种想法,以至于看到那封假遗诏之时,才会深信不疑。
可他忘了,始皇对他的希冀,一直都是宣之于世,从无隐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始皇对他的偏爱,就寄托在他的名字里,可他却不懂。以至于父子二人之间的误会,最终酿成了一个巨大的悲剧。
胡慕跪坐在扶苏面前,她的双眼也早已哭到红肿。即便他们已经一次又一次穿越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可是有些东西,却永远无法改变,有些人,也永远无法再见到,有些话,也注定不能再说出口了。
“扶苏哥哥,”胡慕抬手拭去眼泪,哽咽着安慰道:“现在,已经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了。我相信父皇看到这一切,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扶苏仍旧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喃喃道:“是吗”
“嗯。”胡慕重重点头,用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的国家,如今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处理,我们可以一起好好治理这个国家。扶苏哥哥,你终于有机会践行你的理念了。”
扶苏静静听着,不发一语。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没时间了”
胡慕一愣,忙问道:“没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此刻,胡慕才忽然发现,扶苏的身影似乎在渐渐变得透明,她一下子慌了起来。失声喊道:“扶苏哥哥!”
扶苏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温柔无限。眼前的身影,仿佛和许多年前那个整日在咸阳宫横冲直撞的小女孩慢慢重叠。
“嫚嫚阿慕。”扶苏柔声说道:“我在这时间停留太久了,如今,大秦保住了,我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静静离去,若是若是能够再见到父皇,我一定要将我内心想说的话,全都告诉他。”
胡慕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短短的时间里,她经受了太多的事情。忽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长时间陪伴在身边的系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却不知道。好不容易得知了所有的因果,扶苏却要离去了。
“嫚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一定要相信自己。”扶苏的声音渐渐变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嫚嫚,带着大秦的未来,好好活下去。我和父皇,都会在天上看着你,祝福你的”
直到那最后一个字也渐渐消失,世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胡慕跪在地上,哭到喘不过气来。她刚刚经历了阴嫚的一切,而对于阴嫚来说,所有她熟悉的,亲近的人,已经全部离去了。那些在咸阳宫中慢慢长大的幸福时光,那作为嬴阴嫚的一切,都随着扶苏的离开,也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军营中,韩信一直守在胡慕的床边,直到来来回回的军医进了又出,他也一直未曾合眼。
营中的军医已经叫了个遍,所有人都说陛下无恙,可她却一直未见醒转。若是最后一位军医也诊断不出原因来,他就要下令去周边郡县搜罗大夫来了。而就在此时,榻上之人却似乎有了动静。
“扶苏哥哥别走”
声音十分微弱,韩信却还是立即察觉到了。他连忙扑上前去,焦急喊道:“陛下,陛下你醒了吗?什么别走?”
胡慕慢慢睁开眼睛,尾声
骊山,秦始皇帝陵前。
上一次来到这里,是胡慕独自一个人。那时,她接受陈平的建议,预备自己取代胡亥,以嬴阴嫚的假身份登上帝位。而她用来问询始皇帝的三枚钱币,全部是正面朝上。
原来,真的如同扶苏所说,冥冥之中,她的父皇和兄长,都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帮助着她。
韩信站在胡慕身侧,仰头望向高高的台阶,又转头望向她。始皇帝陵的位置,是绝对的机密,除了她自己,几乎是不会再有台殿上,她偷偷躲在王座后睡着,始皇帝下朝看见她后,那满是无奈又宠溺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