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愤怒,但姑且还能压制得住。
收拾完个人物品,柳如絮冲出了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外面车水马龙,行人脚步匆匆,无人在意一个刚刚受了委屈的女人。柳如絮不想回家面对无人回应的几堵墙,但眼下她又能去哪儿?又有谁能抚慰她愤懑的心情?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在遭遇不公后还得保持体面,唯有在无人的角落才能彻底崩溃。
端端有门禁,没法陪她出来散心。其他好友也因为工作的原因做不到跨越半个上海来听她倾诉。
这个世上最难的情感就是理解。在会议室被to当那么多人面指名道姓地批评时的那种感受,是她用简单几个句子就能表述出来的么?
纵然大家都在极力安慰她,但那个无法被看见和感知的内心世界依旧像悬浮在半空中一样让她觉得很不踏实。
没有真正感受过被托举的滋味,她的内在始终羸弱。
无处可去的柳如絮凭着本能坐上了那条熟悉的线路。一路换乘,在人来人往的通道里穿行。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非洲大厦外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她曾经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竟成了她每每低落时都会来的避难所。
为什么呢?是因为熟悉?还是因为心怀眷恋?
或许是因为曾经她那萎缩且脆弱的心在这老旧的建筑物里被彻底照亮过。她感受过被聚光灯笼罩的那份美好,就像被温柔的恋人拥抱入怀。
sd外有几个粉丝在游荡,也不知道是谁的粉丝。
柳如絮绕到出口的另一边,离地库很近。这里因为比较偏,所以粉丝一般不往这一处来。
她想等谁?她想见谁?其实她也不知道。但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觉得自己躁郁的心情能稍微平复下来。
眼下演出应该还没结束,所以暂时没有人从sd出来。粉丝们聚在一起闲聊,提起了好几个名字都是柳如絮不怎么熟悉的。
曾几何时,她也和端端像这几个人一样无论刮风下雨都站在sd外等待。更过的时候不是为了等谁,而是为了有一个归属的地方。
人们习惯用某个圈子来归纳自己,进而寻找身份认同。音乐剧粉丝。二次元粉丝。游戏粉丝。某个偶像的粉丝。仿佛比起一个平庸又真实的自己,冠上圈子的名头后就能瞬间满足自我认同。
我不是我。我应该是更好的我。唯有当我隶属于某个光鲜的圈子时我才是好的。
当外界的光芒笼盖自己,不被看见的那部分才得以以一种具像化的方式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