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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第1页)

对上,瞬时闭了口。沈钦眼不见心不烦,推门而出。脸上却是愠色尽消,用温和的声音吩咐下人:“去打盆水,进去给夫人洗把脸。”月下阁。温柔的薄帐下,孟绪睡得朦朦胧胧。因嫌湖水污身,身上特地用香胰子搓洗过一遍,把衾被都熏染得带上了几分幽馥。正当一枕浅梦半醒之际,被子的另一边却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揭起,漏进来一蓬清凉的小风。随即,有人躺了进来。孟绪翻了个身,艳白的纤臂自然地搭在了人身上,没有睁眼:“郎君深夜造访,去而复归,是政事都处理完了?”萧无谏轻手搂住人:“嗯,朕来践诺。”同甘共苦第二天一早,远处钟鼓楼上亮更的晨钟才响,淡薄的日影都还没穿过虚幔,孟绪将要去上朝的君王送走,打着呵欠就要回榻上补觉。从嫔到容华,又要增置不少东西,再晚些,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都该要过来了。江太医却赶着这时刻登门了。他提着他那只七眼药箱不请自来,身着绿袍银带的六品官服,对守门的宫人道:“臣奉旨,来为容华请平安脉。”“奉旨?”孟绪听了叹了口气,“那便好生请进来罢。”若是不说奉旨,还教人有拒绝的余地。可既是奉的御旨,她这觉也就彻底补不成了。簌簌却很高兴:“定是陛下担心主子身体呢,奴婢昨天夜里也没睡好,就怕主子一觉起来染了风寒。”孟绪没接声。窗外映来淡濛濛的天青色,她坐在那只背雕如意纹的圈椅里,将细瘦玲珑的腕子搁在了引枕上。江太医隔着一方帕子为她搭脉,温声道:“清早络脉调匀,气血未乱,脉号得也最准。故此臣赶了个大早过来,没打扰到容华休憩吧?”听他主动提起,孟绪耷下卷翘的乌睫,露出几分明晃晃的惫色:“若我说,打扰到了呢?”这两个月与江太医打了几回交道,彼此也不免多了几分熟悉,加上上回得以让那投毒的凶手伏罪,也仰赖他无意中的襄助。孟绪不再同他太过见外,因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此时已切完了脉,江太医抽开箱格,收好小引枕,却是严姿正色地起身拱手:“那臣便在此与容华赔礼了。”他气度清正,一板一眼的样子也不算讨嫌。孟绪没当真想为难人。只抓着人的胳膊道:“江太医在其位行其事,我又怎能只因贪爱一枕清梦就怪罪于你呢。只不知可有诊断出什么,也别白白可惜了这场好梦。”江太医答道:“容华气色明润,脉象充盈和缓,身骨康健。没病是好事,主子不必可惜。”见人说完了却还杵着身不动,孟绪便等着他的认罪。果然便听江太医斟酌了一下,话锋蓦然一转:“不过,容华昨夜毕竟受了风,臣还是开一副方子,为您调养一番,也好防患于未然。”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知他自称奉旨而来的时候,孟绪就在琢磨,他奉的究竟是个什么旨——有病喝药是调理,没病喝药岂不是折磨?这世上有几人是不畏苦的呢。可对他下这道旨的人,昨夜可是拥着她睡了一宿,她到底有没有受凉,身子有恙无恙,他不是最清楚?

昨夜难堪,今日算账了。江太医转头在桌上铺排开黄纸,写下逸走的几笔,孟绪在旁逐字看下来,依稀竟也看懂了罗陈的那几味清苦药材,幽幽出声:“是陛下这样交代你的?”江太医一怔,打着官腔道:“虽入了夏,可夜来湖水依旧湿冷,陛下紧张容华的身子,这才特命微臣过来。”孟绪凉凉一笑:“江太医果真有心了,太医署这样多正经的要事,却还得为我这点子小事跑这一趟。”江太医恍若这笑嗓里暗含的一丝不善,很快将方子写好:“主子的事都是大事,为容华奔走,乃是微臣本分。”小禄子接过墨迹未干的药方,对着吹了吹,先自跑去抓药了。江太医则落在后头一步,临走前又定下身,专程对筠停道:“这药需喝上七天,一日一副,还请务必督促容华主子遵循医嘱。”孟绪侧目,轻轻扫看过二人。与帝王交手就是这点不好,这宫中,明的暗的,处处都是他的爪牙。直到走出月下阁的那道朱槛,江太医清俊的面庞上才浮起苦笑。陛下让他给人开毒,他有什么办法?意容华若要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他也只能认下了。月下阁内,孟绪回到了里间,坐在那张小叶紫檀的罗汉床上,似乎撑头小睡。筠停进来问:“主子找奴婢?”“嗯。”孟绪屈腿坐在罗汉床上,那双缀着米粒大小的珠络的玉鞋就褪在一边,而丰莹的趾仅由薄薄的纱袜裹起。风情外泄,形容娇懒。筠停没敢抬头看。而这一声后,慵情的女子依旧合着倩冷的水目,既不开口发话,又不挥手令退。似乎就打算这么与人干耗着。迟疑了一晌,筠停主动道:“那张药方奴婢看过,主子放心,都是些温和进益的补药,只是……苦了些。”孟绪这才睁开眼,那清凌凌的霜水明光逼面而下,似要将人望穿:“其实我一直想问姑姑,姑姑到底算是陛下给我的人,还是——陛下的人?”筠停细韧如兰草的腰身当即拜倒,叩首道:“主子明鉴,自奴婢进月下阁以来,始终恪尽职守,对主子更无半分祸心。”她不正面回答,即是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陛下给的人”和“陛下的人”这二者听来差距甚微,实际上却差之千里。前者,那还算是为自己做事的。后者,身上却必定被委以了什么旨命。孟绪趿鞋下榻,慢腾腾弯腰将人扶起:“我当然知道姑姑不会害我,否则那日陈妃与沈氏闯进来的时候,姑姑也不会去太极殿搬救兵了。”筠停舒了口气,微微笑起的时候透出一股端秀的书卷气息:“当时奴婢也是一时情急,没坏了主子的事就好……主子既信得过奴婢,奴婢也绝不敢有负信任。相信日久,人心自见。”孟绪笑而不语,转身回到榻上。凭案倚坐,方抬手一指:“今日应是睡不成了,劳姑姑念卷书给我听罢?”筠停依着那纤手所指的方向,上前两步,拿起案头的靛蓝封皮的书册,这才发现,书下还压着一张薄纸。仓促一眼,她只来得及看见上头写着:“庐阳冼氏长房嫡次女,十三岁入宫……先帝亲任女官。”呼吸瞬时滞住。冼筠停,正是她完整的名字。其实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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