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骑人马突然杀出,夺路奔走间撞死了鹿岭寨包括大当家红布头在内十余人,撞伤不知凡几,一时间鹿岭寨众群龙无首,陷入混乱。“叮当!”混乱局面把小厮吓得魂不附体,短刀从他手中滑落,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看守山猪的匪徒回过神来,慌忙伸手要去摸地上的短刀来结果了前者,然而还是山猪动作更快,背负双手跳起站定,一腿踢中匪徒脑门,后者倒地不动了。山猪踏住那把短刀,脚尖灵活一挑,短刀便到了手中,利落地割开绑缚自己的绳子,随即向往被绑缚的五个手下看去,果不其然,他们也趁乱腿脚踹翻身边的匪徒,向他靠拢过来。“当家!”“当家,你没事吧!”聚集到山猪身边的手下也不管自己受没受伤,反而更关心山猪的情况。“没事没事,我给你们割开绳子。”此时场面异常混乱,山猪顾不得其他,先给五人割开了绳子。“当家!”与此同时,山上冲下来的寨众也恰好冲到了身边,将几人护在了中心。说起来,这些寨众才是最懵的,刚才他们明明做好心理准备,和大当家几人一同死在这场敌对山寨的围剿中,可谁也没想到,才冲到半坡,十来骑突然地杀出竟打乱鹿岭寨匪徒的阵脚,给了己方一线生机。山猪简单扫视场面,十骑已夺路而去,即将消失在视线内,而首领被冲杀的鹿岭寨众仍处于混乱中,有追杀那十骑的,有蹲地抱头的,也有径直冲过来攻击己方被山雉等队伍前端青壮一刀了结的。然而暴虎等两方寨众并未出现混乱,反而此时正有条不紊地向这边杀来,遇到被冲乱的鹿岭寨众也不管许多,杀了了事,省的挡住去路。山猪暗道不妙,暴虎与另一个面生的家伙,这二人才是这场围剿的主导者,只要他们力量尚在,伏风寨还是胜算不足。思虑片刻,山猪不得不号令撤退,“现在都听我的,保持阵型,我们缓缓后撤,退回山寨!”说是这样说,这些凭一时血气冲下来的寨众,除开作为武力保障的百多青壮,余下皆是过了四五十的年长者和不满十五的孩童,平时也甚少加入演武训练以及打斗,更多从事寨中生产活动,此时听从指挥却犯了难。缓缓后撤可以,撤着撤着队伍就有些乱了。更不用说那些老弱与稚童瞧见二百余敌对山寨青壮气势汹汹地杀来,心底不住地发怵,褪下就有些走不动道了,更加拖慢队伍的速度。眼看敌人越来越近,都能清楚地瞧见对面一张张脸上凶狠的表情,与杂乱的喊杀声,伏风寨众人皆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山猪干脆挤到前排与山雉相互倚靠,大喊一声:“接敌!”二十步!十步!暴虎眼睛都要红起来了,伏风寨在这片寨落遍布的群山中可算得上一个富足的势力,暴虎自忖没有耐心像山猪那般勤勤恳恳去发展农计,但他可以抢。之前是没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杀了前排的青壮,余下皆是案板上的鱼肉,寨中的女人、物资更不在话下。你们,都给老子死吧!然则平地里一阵马蹄声,暴虎扭头一看,火热的心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凉水,刚才那十骑人马出现的地方又跃出一彪马队,直直冲杀过来,冲入己方队伍中,撞死撞伤一片。更可怖的是,相较于前者,这支人马还亮出了刀,马上之人并不回刀劈砍,只将刀刃斜斜朝外,利用马匹前冲的惯性,所到之处皆绽放出朵朵血红。“该死!”暴虎暗骂一声,他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么霉运,一次不知哪里来的马队送走红布头就算了,不过半晌工夫又来一波,这次人马更多声势更大。他急忙向几个身边的亲信打手势,亲信会意,向渐有崩溃迹象的队伍散开去,接管各个小分支,并组织反击。不得不说,这招挺有效,暴虎的寨众逐渐稳定下来,并排上持长矛、竹枪的小队形成防御阵型。这时数十骑已从中间杀穿暴虎的队伍,并冲入了金乌寨的队中,所过之处也是血雾喷溅,残肢飞起,惨叫连连。人喊马嘶间,有人呼喊了什么,金乌寨的队伍崩溃了,所有人喊叫着离开队伍,跑向不同方向躲避马队的刀锋。一些溃逃的人经过暴虎的队伍,暴虎才听清楚,喊的是“大当家死了“。山猪亦是看愣了,他也不禁感叹世间形势可真是变幻莫测。短短一刻,连续在鬼门关走了两遭,从被束缚待死到目睹强敌分崩离析,关键是自己啥也没做,这就很离奇。“当家,这伙人…是胡人?“山雉显然也有些觉得运气好的过了头,他更愿意相信是暴虎打家劫舍的暴虐行径引得第三方势力不满,在紧要关头来下绊子,可他分明看到那一个个马上骑手个个带着毡帽,个别没带毡帽的立刻显出头顶的髡发短辫。“嗯…先不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吧。“山猪只觉这队人马甚是蹊跷,胡人甚少踏足这片山域,无非此地重山交错,并不适合马队施展,偶尔一两片开阔地带可供其往来冲杀,溃逃者逃入山林,又能斩获什么呢。是以,胡人常绕过雁行山劫掠南方的富庶虞朝,而对此处不屑一顾。那他们此来,与前一支马队又有什么联系呢?,!正暗暗思索间,山猪瞧见,这支人马在前一队人马消失的地方拉住缰绳,几个小头目模样策马小跑着来回观瞧片刻,似乎找寻着什么,但又一无所获,相互咕噜噜说着话,而后为首一人看了看暴虎的队伍,阴恻恻笑了笑,大喊一声又大手一挥,抬起带血的铜刀指了指暴虎一方,发出狼嚎般的怪叫。随即所有胡人都调转马头,向着暴虎一方举刀狼嚎起来,马蹄声再次响起。“他阿母!”暴虎怒骂了一声,立马高呼:“长枪手举枪!稳住!他们不敢撞过来的!稳住!”数十骑轰隆隆冲了过来,马上骑手举刀狼嚎连连,逼近暴虎一方,后者寨众心都提到嗓子眼。可就眼看着马队要撞上来的片刻,胡人轻拨缰绳,马队就这样变成绕行,在这些山贼面前秀了一把骑术,秀得这些土鳖一脸惊愕。“大当家说的不错,他们果然不敢撞上来。”一名寨众刚稍稍放下心来,却见天上有星星点点,随即一阵破风之声袭来,而后方阵中惨叫连连,胡人开弓骑射。“骑射…”暴虎挡开一支胡人射过来的箭矢,看着呼啸而过的胡骑与己方遭受一波骑射竟有些动摇的队伍,喃喃道。这一波骑射要说威力,也大不到哪里去,中箭者也不过二十多人,大多轻伤,唯有五六人命中要害,登时没了性命。然而骑射的威力还是体现在胡马奔踏而来的气势,以及出其不意的箭羽,即你明知道他们不可能找死自己撞上来但看到他们作势冲击时还是会提心吊胆,当他们突然转向,使你长舒一口气时,一波箭矢劈头盖脸而来。数十胡骑呼啸而过,暴虎下令转向,防备胡马折返。然则这群胡人似乎兴趣缺缺,只是大笑着头也不回地驰骋远去。“该死的胡狗!”暴虎往地上啐了一口,大骂一声。“当家的,现在怎么办?”亲信小弟忐忑地问了句。暴虎这才惊觉原本要讨杀的伏风寨一方还体力充沛地列阵在不远处。打是不能再打了,此番两次遭逢搅局,寨众毫无士气,更有甚者腿肚子都在打颤,再来一场只怕胜负难料。“呸,算这帮杂种好运,撤!”就这样,伏风寨寨众们看着原本来势汹汹的三个敌对山寨,残了两个,伤了一个,仓皇而退,不禁咂舌。“当家,我们不追么?”山雉有些跃跃欲试,他可是带着寨众苦战了一整天,在三个山寨的围攻下数次险些丧命,此时见暴虎率众退去,便生出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不可,彼等虽无斗志,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天下来寨里的弟兄也死伤不少,现在还站在这里的不少也带着伤呢。再者暴虎一方二百余青壮,即便遭遇胡骑折损严重,仍有一百六七十有余,再打一场即便能重创暴虎想必也要付出我们不能承受的代价。”山猪苦笑着否决了山雉的提议,见山雉仍是忿忿不平的表情,便给他出了个主意。“眼下暴虎不可追击,彼等也需要休养恢复,这段时间不会来攻打我寨,我觉得可以这样…”他附耳对山雉言语片刻,山雉听后皱眉瞧了瞧山猪,又看了看那个先前拿刀抵着山猪胸膛,此时抱头缩在一棵树底下的小厮,古怪地问道。“能行,信我!”山猪笑道,他走到那小厮面前,小厮抬头看见山猪正俯视自己,吓得又抱紧脑袋蜷缩下去,连声求饶:“别杀我!别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大当家的饶我一条性命啊!”“哈哈哈哈”山猪大笑出声,他从边上走过,一把从不成人形的红布头的脑袋上扯下那标志的红布头。“你,没杀过人?”山猪问着,拍了拍红布上的泥土。:()山贼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