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牧鸿舟将合作方送出门。电梯来了,他按下按钮,待其余人都进去了,他才最后站了进去。王总看着他在电梯灯光下光泽细闪的乌黑发梢,道:“我看时间还早,小牧总今晚还有没有别的安排?”牧鸿舟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熟悉的明媚脸蛋,素艳光净的眉眼朝他盈盈看过来,语气娇嗔,就在一个小时前问他:“在干嘛?”电梯擦得发亮的墙壁上倒映出张总带着期待与试探的眼神,牧鸿舟分不清其中哪种成分更多一些,但他很清楚接下来与张总的应酬不比刚才的饭局轻松,并且也非必要。牧鸿舟歉意道:“不好意思,今晚刚好在a市约了朋友见面,改天请您再会。”张总表示理解:“没关系,来日方长。”电梯门开,一桌人两边走,牧鸿舟站在酒店门口,夜晚凉风徐徐,胃里的酒精渐渐蒸发攀升,介于清醒与上头之间的微醺。原来在梦想的道路上成功迈出没走出去几步又接到电话,牧鸿舟问她:“你怎么过去?”“打车?”好像是个问题。方宅位处郊区,司机放假回老家了,夜里这个时间也不太好打车。钟意看着打车软件上方圆几公里的空白界面正发愁,耳机里牧鸿舟那边响起几声略显刺耳的引擎发动声,他说:“打车不安全,你发个定位,我过来。”钟意找了个显眼的路标,在路边的长椅上坐着等。明珠酒店离这里直线距离47公里,沿途九个红绿灯,现在晚高峰已经过去,到这里大概需要四十分钟。钟意出来时穿了外套,她坐在夜露微凉的晚风中,心口发烫,热烈的血液从心口流经四肢百骸,皮肤沁出了汗,她又把外套脱了。四十分钟过去,五十分钟过去,五十五分钟过去一个小时的倒计时表盘马上就要走完,前方唯一的路口仍旧寂静幽黑。一场细密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小时,终于把心火浇灭。牧鸿舟不会来了。亢奋过去,困意和冷意一起袭来,钟意把脱下来的外套再次穿上,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被风浸得发凉的脚踝,她慢慢站起身。倒计时表盘进入最后一分钟,她按下锁屏键,屏幕黑下去,映出她被路灯照的苍白的脸。忽然前方一道亮得近乎刺眼的白光从路口扫射过来,钟意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从手指的缝隙里看见了那道光源。一辆越野摩托车从远处朝她驶过来,车轮引擎声在耳膜落下渐渐加重的鼓点,在最高点处戛然而止,稳稳刹车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