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邵虞不说话了。他板着脸摸出自己的拐杖:“朕也去。”甘夏学着他的样子板起脸:“胡闹!”门外的人又催了一声,甘夏俯下身来亲亲他:“乖乖等着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然后抱着装满衣服的小木盆,掀了帘子出去了。骆邵虞丢下拐杖低着头坐在床沿上,长睫低垂,掩住眸中的落寞。同是男子,他看得明白那个姓温的心里在想什么,可人家救下并收留了他们,影卫到现在都没有寻到他们,若他没有负伤,还能带甘夏走,可恨他自己现在又是这副半残不残的模样!温凉生成那副小白脸的模样,恰恰长在甘夏的喜好上,让他如何安得下心?今日他们将他丢在这里,一同去了溪边,孤男寡女,那个小子还不行!绝不可以!骆邵虞眼睛红的吓人,脖子上青筋暴起,摸索着跌下床,也不管形容有多狼狈,执起拐杖,狠狠地攥在手里。呵呵昨夜刚下过雨,空气里是泥土的清新味道,路上有些泥泞。骆邵虞执着手杖,沿着车辙印一路往前走,他因为腿的缘故走的很慢,但是步子迈地很急。他几乎不知疲倦,不知走了多久。腿上伤处因为剧烈的动作,钻心的疼痛感觉刺入脑髓,男人额上全是汗珠,可他像感觉不到一般,拼命往前走。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甘夏,她不在他的视野里,让他感到恐慌和不安。车轮印在草丛间戛然而止,他正四处张望着,听见不远处传来争执的声音。“姑娘,你就快些跟我回去吧,丢掉他,别管了!”是温凉那厮的声音!丢掉谁?别管谁?!这人面上看着温文尔雅,背地里竟然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骆邵虞眉头一拧,扒开挡住视线的树叶和灌木叶子,果然瞧见那两人相对而立,甘夏怀里抱着什么,紧紧地搂在胸前,做出类似于防御的动作。骆邵虞的怒火几乎已经到了头顶,他紧紧地将拐杖攥在手心里,迫使自己蹲下来,看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甘夏的声音传来,她似乎非常坚定:“我不要!他现在伤得这么重,他需要我!我怎么能够狠心抛下他不管呢?”骆邵虞心下一松,而后又皱起眉头,甘夏现在照顾他,只是因为他断了腿伤得重,看起来惨绝人寰所以才可怜他吗?昨日里她还跟他讲,说是因为爱情,说她会永远待在他身边,今儿就变成可怜他照顾他了?温凉道:“不可以!我不会让这样危险的东西呆在我家,绝对不行。”危险的、东西?这人真是放肆至极!“危险?公子你可讲讲理吧,他哪里危险了?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而且他都伤成那样了,能怎么伤你?他能咬你吗?”甘夏几乎苦口婆心,“我就照顾他一会儿,等到他养好了伤,我就——”就如何?就要抛弃他吗?!不!怎么可能!他决不允许!骆邵虞猛地站起身来,丢了拐杖大步向两人走去,他的声音低沉,好像刚刚苏醒的巨虎:“就要怎样?!”全是假的,全是假的!什么永远陪着他,不会笑话他,都是哄人的。他就知道,怎么会有人不嫌弃他这个瘸子!甘夏她是他最重要最信任的人,怎么可以骗他至此!他以为甘夏会红着脸躲避,至少会羞愧的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谁知女人却红着眼睛跑过来,拽着他的袖子。骆邵虞疾步向前的脚步猛然定住了。他垂着眼睛看着女人,胸腔里的怒火忽然被浇灭了,一个火星都不剩。他屏住呼吸,忽然非常害怕,并且后悔贸贸然从藏身地出来,心跳几乎静止了。甘夏咬着嘴唇抬头看他,没有任何冷硬陌生的情绪,骆邵虞忽然松了口气。他在等待,想要看看她要怎么解释,怎样都好,哪怕说他们两个人无聊了正在对话本,这样的理由他也可以相信。千万、千万不要说对不起,千万不要。谁知甘夏吸着鼻子抓住他的手腕,打开怀里抱着的东西。这时骆邵虞才注意到这竟然是一个小布包,甘夏嫩白的手指一层层掀开,露出里面毛茸茸的小玩意:“你看它可不可爱?它伤了后腿,被遗弃在那个草丛里。”甘夏指着右边不远处的灌木丛:“就那里!你看看它,多可怜呀。”小家伙颤巍巍地探出小脑袋,耳朵尖看上去很软,黄色的绒毛脏兮兮的,漆黑溜圆的小眼睛望着他。骆邵虞沉默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让他现在有一些摸不到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