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正当她提前走出殿外之际,秦翌和江涟漪的身形出现在雨中。江涟漪回头望了眼任晚。“阿晚,他在墨戎!快去——”淋漓的雨打在她脸上,遮住了些许视线,任晚狠狠点了点头,提剑从秦翌他们为她撕开的缺口处飞身离去。刀剑灵光相击之声,连着眼泪,都被她抛到了脑后。拿着绛清扇,任晚终于到了墨戎上空。心里越发心忧,就越不该失了方寸,手中骸音剑颤了颤,剑尖指向一处。任晚循着看去,终于,在后山,一缕赤红血气飘出。她立即纵身到了后山之上。然而,入目景象却让她心头一缩,亓鸩一人身处重重围困之中,身周数百魔族人。磅礴的魔气冲天,这群人里,随意哪一个出来,修为都远在她之上。过了一会,任晚手持骸音,闯入了最中心。“阿晚?!”亓鸩嘴上溢出鲜血,语气里,忧恐之意过甚。任晚背对着他,咬牙道:“今日,你答应过我,我们不会有一个人死在这里。”“这句话,我当真了,你不要食言!”她再度提剑,向前而去。亓鸩望着他,也重新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身形穿梭在魔气之间。杀了多少魔族,受了多少伤,她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麻木而疲惫……终于,亓鸩的血气洞穿最后一人眉心。他才泄力,往下滑倒——任晚的手抖得没办法控制,就连骸音剑的剑柄也在发烫,原本通体玉脂色的长剑,已经全然变成了赤红。天上雨已停,地上泥泞不堪,汇聚的水流携着鲜血往低处而去,任晚口中喘着粗气,手中的骸音剑化成了玉骨簪。那边的亓鸩倒在了一棵老树下,看样子,正是那晚他们见过的那棵。任晚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了他身侧,直接跪坐在了他身边。他一身雪白衣衫,染尽了鲜血,雨水,泥泞,狼狈得很。就连眼上的遮光绫下,也流出鲜血……“亓鸩——,”任晚小心翼翼地喊着他,“亓鸩——”他没理他,身上也是冰凉一片,看着已经全然死寂。眼中的泪水涌出,一瞬就将她的视线模糊,任晚不管不顾,仍旧不懈地一遍遍颤抖地喊他,“……亓鸩,你不要睡——”一滴滴带着温热的泪水砸在他脸上,冲淡了血气。“阿……晚。”这是极其微弱的一声。任晚屏住了呼吸,把头放到他嘴边,感受到了一点点颤动,和温度。“我……我不死,我要娶——你——”任晚听到这终于哭出来,把这么久压抑的悲痛都倾吐而出。亓鸩的意识终于回笼,伸手摸到了任晚的手,问她,“阿晚,这是在哪儿?”“吸——”任晚吸着气,回答他:“这是墨戎后山上,旁边,旁边有棵树。”她语中带着哭腔,说出的话却很清晰。意识到这是在哪儿之后,亓鸩把她的手攥得更紧,语气偏执,非要离开这里。“我们不要在这里,我们走……”然而,他耗尽了气力,却没办法起身。终于,他叹了口气,“阿晚,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任晚依旧软下语气,“我答应你,我不走,我们就待在这,等江姐姐来救我们。”“好。”任晚的腕骨,是亓鸩紧紧的桎梏。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任晚冷不丁地开口。她语气很轻,“亓鸩……今日已经是冬月二十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寒渊那边,是怎么样的?”亓鸩意识昏沉,却不敢睡,听了任晚的话,他开始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找寻着那些能称得上好的东西。“那儿的春日,虽然草木不多,但在惊蛰之后,也会有很多的花盛开。”“祠堂外的那棵槐树尤甚……”“夏日,一点也不热。”“从四月到八九月,水奴都在水下采集东珠,那时的寒渊会很热闹。”“秋叶静落,冬日落雪,寒渊冰封……”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意识深陷。【那是他出生的地方,真想去看看啊——】然而任晚面色骤变,终于忍不住,口中呕出一滩血来,落到了亓鸩身上。慌忙间,她伸手去擦,然而,心口一阵阵地疼,令她连吸气也不敢。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疼,心口上的封印已经碎了大半,那里的心魂,几乎已经穿透了她的胸膛。“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自她口中传出。浑身都在痉挛,她颤着手去触心口的赤红,是惊人的滚烫。好一阵,任晚觉得就快死了。但是,当戚苍暮留在她脖子上的印记发烫之时,任晚心口绞痛暂歇。【戚苍暮就要来这儿了!】任晚喘着粗气,视线回到亓鸩身上,她蹭到了亓鸩身边,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只是,怎么就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呢?怎么,就不能等到腊月过去……她把骸音剑放到了地上,毅然决然伸手到了脚踝之上,那里是亓鸩送她的青蚨玉环,令任晚没想到的是,她很轻易地就将玉环摘了下来,里面的那只青蚨依旧透出莹莹的绿芒。她清楚地记得,亓鸩从前警告过她,若要摘下来,就要毁了她的腿。她本以为上面会有什么禁锢,或是禁术,然而什么都没有。亓鸩他,从没想过困住她啊。任晚跪坐回了亓鸩身边,眼泪一滴滴落下,根本没办法止住。“——唉——”她长长叹了口气,“我很:()小毒物驯服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