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博闻言与郑照对视,两个不禁都笑了起来。等笑够了,赵博对郑照说道:“你要是不想努力很简单啊,找个酒吧进去就行。”
郑照抿起嘴唇,神情颇为认真的说道:“我嫌脏。”
“得了,这有什么脏的?谁办事前不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我看你就是放不下面子。”赵博吐出烟圈,抬头看着郑照说道,“这六顺是真没混头了,累死累活才赚一百多。酒吧招男模,卖酒提成能到百分之二十,一个月能轻松上万,不比在六和混强得多。”
他了解得这么清楚,应该是早想着要离开六顺了。郑照不动声色的看向赵博,既然早有打算,那他今日搭话的目的就有些不单纯。
赵博的烟已经快抽没了,只剩个滤嘴,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就丢到地上用脚踩灭。
“我不在乎跟你说这个话,我知道,光我自己这幅邋遢模样人家八成是不愿意要的,可你干干净净的,他们没准能接受买一送一。”
郑照闻言哭笑不得,仍是说道:“我做不到,另请高明吧。“”
“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赵博站起身,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倚在垃圾箱上,“怎么着都是交个朋友,今晚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找我,等进了酒吧我第一个月工资可以分你一半。”
今晚……郑照不禁问道,“今晚你睡哪里?”
“我身上只有九块钱了,还能睡哪里?”赵博丝毫不愁今晚住在哪里,甚至对于他来说,住在哪里是最好解决的问题,“大街两边都是商铺,等商铺拉下铁皮卷帘门,随便找家店在门口铺几张硬纸皮,躺下就可以睡上一觉,要是门口的地方抢不到,那就去睡六顺广场,那可是六六顺大酒店。”
郑照听完低头想着,他现在去借纸笔道路边给人画肖像应该还来得及。
“嗡——”手机震动。
郑照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却没有直接接通,而是又看向路边写着回收旧手机的店铺,准备接完电话又去卖了手机买画具。
“喂喂,请问是郑照先生吗?这里是s市第三人民医院,牛香兰女士在做保洁工作时突然摔倒,她在星海大厦留下的紧急联络人是您,如果您认识她,请尽快赶往我院。”
郑照闻言愣住了,牛香兰是谁?他的系统是不是坏掉了……
“没有坏。”一直默不作声的系统突然出现,“有实验对象反馈资料庞杂难以立即掌握,因此世界初始化已经从传输资料升级为传输记忆。”
他当然是回忆过,毫无所获。
系统见此提醒道:“分区错了,不是你的记忆,是身体自身的记忆。”
郑照微怔,随即放任本能。等记忆看完,他不禁叹了口气。
牛香兰是个农村妇女,丈夫在外打工,隔三差五托老乡捎一些钱回来,儿子参军入伍眼看着要复原,这样的生活在偏远山也算是令人羡慕。十二月中旬是退伍军人离队的日期,山里银装素裹,牛香兰每天都在村口等,可她等到的不是儿子,而是儿子的死讯。
车祸死亡,司机撞事逃逸。
一开始牛香兰根本不信,拒绝去领骨灰,但到了后来她不得不信,整个人都垮掉了。逢年过节才回一趟家的丈夫在处理完儿子的丧失后,就又离开村子。
渐渐的村里传言,她丈夫根本没去打工,而是在县城里安了个家。
牛香兰听见后疯了一样跑去县城,在县城了乱转,结果真在菜市场见到了丈夫。她尾随丈夫一路,在菜市场门口看到了一个怀里抱着儿子的女人。她上去撕打怒骂,可都是白费力气,丈夫已经是别人的了。
那一刻,牛香兰就明白她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也就在这一刻,她开始疯狂求子。
偏方,神佛,跪到传言中x能力特别强的男人脚下,牛香兰无所不用,只希望能老有所依。但上天对她一点都不仁慈,在四十五岁那年,她绝经了。
闷在家里的那整个冬天,她去农销店买百草枯,老板娘看出了她的死志,拼命的劝她,告诉她实在不行去花钱买个儿子,从小养一样亲。犯不犯法,牛香兰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又有奔头了。
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她坐着车到了s市,拼命打工做活攒钱,在四十七岁那年买了个儿子,就是郑照。
男孩一直黑户,直到七岁的那年遇到人口普查才上了户口。初中毕业后,他成绩稀烂,根本不想去上学,可是牛香兰却死活坚持让他读了高中,盼望着他能考上个大学,然而奇迹从不会降临到她身上,这个夏天男孩什么都没有考上。
终于,六十五岁的牛香兰晕倒在星海大厦的厕所里。
天气正燥热,郑照把手里放下手机对赵博说道:“我去一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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