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兄,原来如此多情。”卫昀恒笑道,“之前我见郑兄冷若冰霜,还以为本性如此,如今想来,那田黄石我横刀夺君所爱真的太过分,在下再谢郑兄一次。”说完他又长揖。
郑照扶起他,说道:“卫兄,事情不是这样的。”
翼然亭里,他把事情始末与众人分说,余光笃听得整个人都往这边倒,但头也没离开树。他的姿态怪异至极,却也没人注意到。
众人听完,有几个真心信的不知道,但面上都摇头长叹谣言可谓。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京城都流传开了,人力无法力回天。”卫昀恒说道,“郑兄还年少,风流二字粘身也无妨。”
郑照笑着摇头,他知道人们总是更相信自己认为的事,而不是事实真相。可他一直在做无用功,做了很多无用功。
忠臣孝子是冤家,杀人放火享荣华。
“相公,酒倒好了。”小厮走到亭子里,端着酒杯道。
卫昀恒道:“放溪水里吧。”
一番插曲后,诗会照常进行。
“我不善诗,又不能多久,这位兄台,誊写之事我来吧。”郑照对闷声提笔记诗的学子说道。
那学子两眼放光,谁来诗会都是想作诗的,一二好句赢得满堂喝彩。他把笔交给郑照,也没推辞直接就往溪边跑,生怕郑照反悔。
郑照捡起笔,听着众人口吟笔录成诗,字字小楷,他心悦神怡,反而觉出诗会的几分好处来。
“郑兄辛苦了。”诗会结束,卫昀恒走过来看记录。
书法布局平正,整齐缜密,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顾盼照应,通篇浑然一体。笔画细硬,可见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横划破锋直入,犹如出刀,收笔稍停即回锋,犹如收刀。细观每个字,虽然秀美却有迅疾劲意。
好字。
卫昀恒笑笑,这是好字,不知废了多少纸墨才能练出来的好字。
当年他练字的时候,根本舍不得纸墨,努力节省着来,好练出一手标准的台阁体。到现在有了纸墨,却无时间练了。
评论他的字,只有乌,方,光。
“郑兄这字写得好,规整极了,可以直接付梓刊印,不需要誊抄一遍。”卫昀恒把纸张交给小厮。
郑照点点头,看着诗稿被拿走,心里没有一点不舍。他写得畅快极了,却也发现兰体不适合楷书,整个字都被四方框住了,写得一般。
日落西山,诗会散场。
学子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他们过了新鲜劲,也没接着缠郑照,他乐得独来独往。
“郑三公子!”
郑照回头,见是余光笃跑来。他的头离开了树,却被用手扶着。待他走近了,郑照才看清他扶得不是头,而是发冠。
他的发冠东倒西歪,随着脚步一颠一颠的。
“郑三公子,多谢你刚才出手相救!”余光笃一作揖,整个发冠都搭在了额头上。
郑照眨眨眼,这是虽然别人的事,但要装没看见也挺难的。
余光笃起身扶着自己的发冠,略显窘迫的说道:“我头秃发少,平常都用假发填在发冠内。今天出来得急,填得少了。刚出门还没事,到了山上,风一吹就歪了。”
说着说着,他竟带了些哭腔,自暴自弃的说道:“我才二十啊,我也不想秃顶的。”
“每天早上一梳头,头发都一把一把的掉啊,都怪梳子太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