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胜者:明月。关明珠唇角微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第一反应便是要拿明月的诗稿来看。然而卿尘比她更快,率先拿了她作的诗,一看,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嘿嘿,这与本郡主的水平不相上下啊!”明月与秦安妤好奇去看,一首《对弈》映入眼中:纵横乾坤间,黑白两相连,攻守去其炁,九死一生天。“说实话,这诗水平在你之上。”秦安妤对卿尘道。“不过,却没有郡主的切题。”明月补充。单纯从用词谋篇上来讲,这首对弈比之卿尘那首春花,强了不只一星半点,只是就切题来说,对弈所写只突出了一个“弈”字,全诗未见“对”字。这就好比人家让你描述吃饭,而你只说了饭,偏题得厉害。卿尘本不服气,不过听到明月那句之后心里又平衡了,死鸭子嘴硬道:“那不还是不相上下嘛。”两人只能无奈扶额。关明珠对自己输了这个结果显然不能接受,从下人手中一把扯过明月的诗稿,只是等她看到内容时,却说不出半句不服的话。明月写了一首《亭子宴》:亭子春城外,朱门向绿林;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漉酒迎山客,穿池集水禽;白云常在眼,聊足慰人心。单看“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两句,就能看出明月在写景上的巧思,不仅形象描绘出烟雨中柳枝与松林的情态,更从一个“重”和“深”字营造出浓厚的感情色彩。结尾两句“白云常在眼,聊足慰人心”更是给人会心一击,知足常乐,享受当下,这是一种心境上的超脱,而写出这样诗句的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就更可贵了。李二小姐的评语是:情景交融,上佳之作。这一局,明月赢得十分彻底。关明珠却无法接受,怎么可能,关明月在边关那种地方长大,大字可能都不识几个,怎么会作诗?而她,自小跟着大哥一起读书,连先生都说,在作诗一途上,她比大哥更有灵气,且上次听雨轩诗会,她还得了卢家小姐夸赞。这样一比,两人之间相形见绌,可明月还是赢了,关明珠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可能。关明月盗用别人的诗。对,肯定是这样,否则她不可能输给她。笃定了心中想法,关明珠立即朗声道:“这诗不是关明月所作。”席间虽有屏风相隔,却隔不住声音。关明珠这一声,参加诗会的公子小姐们几乎都听见了,坐在上首的李二小姐自然也听到了。先是蹙眉望了关明珠一眼,继而看向明月,却见明月一脸平静,并没有因她人的猜忌生出半点波澜,李二小姐看她的眼神便多了丝赞赏。视线再次投向关明珠,严肃道:“你说这诗非她本人所作,可有证据?”女子这边所有人也都朝她看去,男子那边虽看不见,但可以很明显听到,那边很安静。关明珠愣了,她能有什么证据?先前那话本就是冲动之下才说的,她也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影响,只话都说了,眼下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污蔑关明月的。眼珠子一转,随即道:“我有证据。”边说边指了她的丫鬟,“春红,把东西拿过来。”被点名的丫鬟立刻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从袖中扯出一张纸来,关明珠一把抢过,展开之后送到李二小姐面前的案几上,然后一脸得意地盯着明月。关明珠忽然污蔑自己,明月也有些惊讶,只是短暂惊讶过后,便也生出好奇,关明珠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她怎么不记得有什么把柄落在关明珠那里了?卿尘站在她旁边,拳头都握紧了,“你只要发话,我立刻冲上去揍她一顿。”关明珠所为,哪像是明月的家人,仇人还差不多。之前六叔跟她说起明月时,她就专门找人打听过,也知道了将军府里一些事情,关明珠鸠占鹊巢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是人家的家事,她也就不好说什么,可是眼下,这人竟还公然打明月的脸,不止是不念亲情,简直就是厚颜无耻。若非顾及明月,她早就上去将人打一顿了。秦安妤也在旁点头:“你这妹妹的确没什么好心眼。”明月失笑,一把握住卿尘的拳头,安抚了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李二小姐看着关明珠递来的纸张,微微愣怔了下,继而仔细看起来。纸张上字儿并不多,几个呼吸间就能看完,不过李二小姐视线却多停留了些时候,一盏茶过后才悠悠抬起眼。“这就是你说的证据?”李二小姐语气不辨喜怒。关明珠点头:“是的,这是我大姐姐书房中的废稿,您也看到了,她的字写得并不好,我实在不敢相信,写出这样字的人,能作出那般好的诗。”众人都被关明珠这话勾起了兴趣,纷纷伸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李二小姐没有阻止,反而让身边下人把纸张立起来,让众人看得清晰些。这一看,明月便知关明珠所说为何了。那是前几日雷氏吩咐她抄书时随便写下的,纸张上字迹潦草,且大小不一,一眼看去的确不美观。就连卿尘看了也忍不住摇头:“你的字儿原来是这样的吗?”不过她说完就察觉了不对,明月方才的诗她也看过,上面的字迹跟这张上面完全不一样。诗可是明月当着众人的面写下的,万没有作假的可能,那关明珠拿的这张,明显不是明月的字迹。明月从卿尘眼神中看出她所想,却是点头承认:“这字儿的确是我写的。”只不过是她无聊之际的练笔,不知怎么到了关明珠手里,还被她特意“收藏”。明月的承认周围人都听见了,关明珠更是迫不及待,对李二小姐说:“您都听到了,大姐姐她亲口承认了。”李二小姐瞧着她这副嘴脸,好笑的同时不由叹气:“你回座位上吧,这事到此为止,获胜者不变。”:()明月归来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