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男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着一袭素色长衫,长相儒雅,蓄着山羊须,瞧着甚是普通,可是周身气质却不输前面几人,不是贵气,而是一种内敛沉稳的气质,让人一看就感觉这人很靠谱。而那女子,梳着未嫁女子的发髻,年纪瞧着却比一般待嫁女子要大,估计在二十岁以上,气质与那男人十分相似,不过因为她相貌出众,整个人给人一种柔婉的美感。在场很多人同明月一样,对这最后两人都很陌生,不过还未等众人发问,长公主便一一做了介绍。齐王和几位皇子自不必说,到最后那一男一女时,长公主的语气反而比介绍前几人多了几分尊重。“这二位是李府的大公子和二小姐,也是本次诗会的评判人。”一听到李府,明月就想起李老夫人,难不成这二位是李老夫人的儿子女儿?李府不是很久都没露面了吗,怎得今日会出现在这儿?众人与明月抱有同样的疑问,却没有人傻得真的问出口。长公主介绍完就开始说明诗会的规则,按照惯例,今年还是三人一组,采取抽签方式选择对手,男女分开进行,各决出两组优胜。不一样的是,今年诗的主题并不是统一的,而是由对手来定,三局两胜,且已经选过的主题后面就不能再用。不定主题,看似降低了难度,但是由对手来定,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故意刁难。往年的同一主题,谁的诗好,谁的诗不好,可以很明显看出水平高低,而今年由对手给定主题,除了考验应对者的临场应变,也很考验出题者的选题布局,主题选得刁钻,就能限制对手发挥。与其说这是作诗水平的较量,不如说是战术谋略上的交锋。这样的规则,不知是哪个想出来的?明月眼神好奇地扫过上首坐着的七人,最后落在欧阳照身上,似乎是有所察觉,欧阳照也在此时看过来。二人眼神交汇,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意味深长,心中暗笑的同时又共同移开视线。“六叔与几位表兄要参加吗?”卿尘在长公主讲完规则后紧接着开口。四皇子欧阳宣年纪比卿尘要小,所以卿尘此话问的就是欧阳照与三位皇子。三位皇子没有开口,都看向欧阳照,这个与他们年纪相当,却是长辈的六叔。他们知道,以欧阳照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其他人也是这么以为。然而欧阳照的反应却出乎大家的意料,他轻“嗯”一声,竟破天荒地同意了。众人皆惊,长公主都有些回不过味儿来,不由低声问他:“你不是不爱凑热闹嘛?”欧阳照只淡淡一笑:“长姐的面子自是要给的。”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我信你个鬼。有齐王和三位皇子的加入,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都显得十分兴奋,公子们自不必说,有机会与这几位皇室贵胄比拼甚至组队,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机会。而对于各家小姐们,不仅能目睹这几位的风采,还能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若是能拔得头筹,说不得便要一飞冲天了,怎能不兴奋。“长公主殿下,男子组这边齐王和几位皇子殿下都下场了,咱们女子组这边也不能落后,臣女瞧余下位置还有不少,不如再叫上几位,为咱们女子组这边壮壮声势。”京玉的声音这时突然响起。长公主闻言果然朝女子组这边的位置看去,见确实还有不少空位,便点了点头,只是是否参加诗会都由各人自行决定,她若出言强制,难免失了作诗环节的意趣,因此也只是多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而有那才能的自是早就参与了,剩下的这些闺阁小姐们不是才能不够就是没有信心,岂会因一两句鼓励之言让自己当众出丑,一时竟无人动作。京玉又开口:“往年都是我们这些熟面孔在互相比试,对彼此不说十分了解,也有八分,总是熟人之间比来比去也是无趣,不如加些新面孔。”说到这,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纷纷看向一个地方。明月在听到京玉突然开口时就预感不妙,果不其然,这把火这么快烧到自己头上了。而且,不光是她,她身边坐着的这几个,也都是才进京来跟打了胜仗的父亲团聚的。此刻被众人视线打量,都小心翼翼低着头,掩耳盗铃般以为自己不去看别人,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然而众人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们身上,因为她们的胆怯,不少人都露出鄙夷的神情,暗中嗤笑草莽出身的她们有多上不了台面。“明月啊,你看这?”马夫人被自家女儿扯着袖子,实在无法,只得向明月求助。她们出身平凡,夫君立下战功才一朝得了富贵,在底蕴上就差了在场的世家大族一大截,自然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培养儿女,莫说作诗,能识字已是万幸。这些都是客观条件的限制,自身无法改变,但是这却成了众多世家出身之人嘲讽的理由,明月觉得特别可笑。会作诗就代表高人一等吗?既然这样,她应下又如何?她倒要看看,当这些所谓出身高贵之人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上被人打败时,还能否保持这傲人的姿态。给了马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明月看向长公主:“殿下,咱们这些小姐妹第一次来,都比较腼腆,不如让臣女代表她们参加。”若是明月未曾受伤,长公主肯定爽快答应,但此时长公主却担忧地看着她:“你确定?”明月点头:“臣女伤的是左臂,右臂却是无碍,而且就算臣女输了,还能有个借口不是。”长公主被她逗笑,摆摆手:“准了,你就过去与卿尘她们一起吧。”长公主不说,明月也是这样打算的,笑眯眯走到卿尘和秦安妤身边坐下。有了这个插曲,时间已经不早,长公主并未再说让更多人加入,直接宣布诗会开始。:()明月归来照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