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远正说着,零星的雨点就落在了他头上,祈简抬眼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辰,只有林间呼啸的风摇晃着树枝,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飘落一地。
抚落肩上的树叶,祈简隐在林中,神情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只声音似乎有些寥落。
“再等等。”
临远闻言心中叹一口气,虽然今日公子和昭宁公主见面时他不在场,但就公子又被打了一巴掌来看,昭宁公主怕是气性不小,这么等下去,多半也是空等,公子应该想得明白才是。
主仆俩又等了会儿,轰隆隆地,天际响起了炸雷声,风势更大了,雨倒是蒙蒙地,隔着林子顶上的树叶落不到身上几滴,就这么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等不来人,临远刚想再劝,只听祈简先他一步开口道:“回吧。”
说着,脚下半分犹疑也无,立时便转身往回走,倒看得临远有些目瞪口呆。
公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夜半时分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滴落在帐子上的声音和着外面的风声雷声,夏柠睡得更加安稳了。
翌日一早,因为前夜落了雨,围场地面有些湿黏,空气中的寒意更加明显了些,好些人换上了厚实的衣服,夏柠也是一样。
不过地面虽然湿黏,众人的热情可丝毫未打折扣,夏柠起得迟,她起来的时候,好些郎君已经相伴骑马出去狩猎了,夏玉稼也跟着一起,场上有些武将家里的女郎也不甘示弱带着人出去了,对于女郎来说,猎个大的东西不太现实,但兔子野鸡什么的还是能凑个数的。
“公主,你起了?”夏柠出了帐子来到围场附近,昨日跟她一起的少正家的女郎张晓晓立时便迎了上来。
张晓晓性子活泼,脾气豪爽,跟夏柠约好要去她府上后,便跟她快速亲近起来,夏柠乐得在茗城多交些朋友熟悉状况,于是也默许了她的亲近。
“是啊,昨日夜里落了雨,我反倒睡得更踏实了,今日就起晚了些。”
张晓晓便笑,自来熟地挽起了夏柠一侧手臂,夏柠不自在了一瞬,随即坦然起来。
场上的男儿们大多已经出去了,剩下的女郎也三三两两凑作一堆,张晓晓挽着夏柠沿着围场散步,两人说笑之间,远远看到华阳公主带着侍女和寺人急急忙忙朝营帐那边走去。
“公主对简公子可真是痴心一片啊,”张晓晓看着这幕蓦然叹了一声,她自忖也喜爱美人,对公子简颇有好感,可比之华阳公主,还是差了许多。
夏柠眼睛微眯,看着华阳过去的背影和方向,问张晓晓道:“这是怎么说?”
张晓晓跟她解释:“公主初来乍到,怕是还不大清楚,华阳公主素来爱慕越国的简公子,平日里那么傲气凌人的女郎,遇到简公子的事情整个人就不一样了,这不,听说简公子昨日夜里受了寒,今日起烧了,公主这就带着医师过去了。”
夏柠心念一转,语气微微嘲讽:“受寒起烧?那这位简公子的身子还真不怎么好。”
张晓晓没听出夏柠话里的讽刺之意,只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简公子相貌那是没得说,一等一的好看,就是这身子三天两头的出问题。”
夏柠没有接话,只看着那边营帐的方向笑了笑,不知在想什么。
祈简是真的发烧了,昨日重见故人,心情上本就波动不定,加之还接连挨了夏玉稼和夏柠两人的打,夜间又去吹了冷风淋了冷雨,这么一来,夜里就起了烧,人也惫懒许多。
只他病归病,心情却罕见地好,临远夜里熬了药送进来时还见他在笑,给人生生吓住了,直到祈简招他过去吩咐了几句,他才恍惚公子这是玩的苦肉计啊,感情昨日相约昭宁公主一见,本就没打算见着人家,只是想把自己弄得惨一些,好博得人家女郎同情。
不过临远也有疑问:“公子,万一昭宁公主不为所动呢?”毕竟公子欺骗隐瞒了人家那么久,人家女郎心中若是对他早无牵挂,并不吃他这套呢?
祈简却摇摇头:“不会的,我和昭宁相处过些时日,她这回虽气得狠了,但本性还是天真良善的,若知道我因昨夜等她之故病了,她不会无动于衷的。”
想起在纪国时,他每回生病,她都担忧至极过来看他,祈简信心又足了些。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夏柠那巴掌更让他明了她并未忘记他。
“行,那我明日亲自去找昭宁公主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