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柠娇声:“父王,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不如您教教我,我学会了陪您一起?”
纪王宠爱地看她一眼,问道:“今日不是才学了琴吗?一样都没弄会,怎就又想着学棋了?”
夏柠听了此问叹了一声,故作低落道:“父王,这您便不知道了,我先前生活在袁家,每日吃穿都成问题,别说学习琴棋书画,便是识字都没有机会,生怕主家不高兴了将我和阿娘卖出去,只能在心里偷偷羡慕袁家的郎君女郎们。
如今我被您找了回来,您还封我为公主,那我就不能给您脸上抹黑了,免得旁人日后说起来,说纪王寻回的小女儿也就一张脸能看看,其实内里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您想想,这话多难听啊,您也不想有个草包女儿吧。”
纪王听着女儿前半段话,心里颇不是滋味的,是啊,他一国主君的女儿,竟然曾经过着那样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听了后半段,听她说自己脸还能看,又一口一个草包的,倒给他惹笑了,方才心里的沉重也被一扫而空,心下好笑起来。
“父王可不在乎有个草包女儿,旁人笑便笑吧,倒是你,当父王听不出来你夸自己好看哪。”
夏柠撅起嘴,故意将头转向一旁,“您听出来了,好歹不要说出来嘛,我不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哈哈”,殿内响起纪王浑厚的笑声,显然又被夏柠这番故作姿态逗笑了。
其实这没什么好笑的,夏柠自己都被自己这番作态恶心到了,可谁让纪王就喜欢这样的调调呢。
不过纪王这个性子也有好处,很容易哄,容易接近,没有距离感,而且出手大方,只要你将他哄高兴了,走的时候,一定是带着满怀的赏赐走的。
说实话,夏柠恨不得每天都来薅一次纪王的羊毛,她回回来阳泉宫,实在没有一次是空手而归的。
上面父女俩你说我笑彼此开怀,下面范起眼神余光一直追着夏柠那边,他自幼习武,目力听力都极好,所以夏柠对着纪王的每一次撒娇,每一声甜笑,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向人撒娇卖乖时原来是这副模样,范起恍然未觉之间,自己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
纪王为哄女儿高兴,当下便真的开始教她下棋,夏柠则一心二用说起他生辰之事。
“父王,今日我听二哥说下月便是您的生辰了,朝华姐姐似乎也是四月生的?”
纪王恍然,他都将这事忘了,“确实,这一年年的,日子过得可真快,朝华确是四月生的,她下月便要满十四了。”
夏柠抬眼看他,“那再剩一年便要及笄了?”
没错,转眼就成大姑娘了,纪王想起来还有些伤感,两人的父女关系因联姻之事已不胜往日,朝华也许久不来他的阳泉宫了,好在还有昭宁,这孩子这些日子常来看他,实在贴心的紧。
“那朝华姐姐岂不是明年就要嫁去赵国了?”
纪王点头,是啊,明年朝华就要远嫁了,这一去,他们父女此生或是难见一面。
夏柠问话时观察纪王面色,他毫不避讳朝华远嫁的事实,神情看起来颇为不愉,想是没有伪装作态。
所以,用她李代桃僵的主意完全是王后想的,纪王对此确实毫不知情。
“对了,孤记得你是七月的生辰,跟朝华就差三月,也不小了。”
夏柠眼神一动,道:“父王,我这才回到您身边没多久呢,您可别急着将我嫁出去,我还想在您身边多陪您几年呢。”
纪王笑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明年七月便要及笄,及笄后就可嫁人了,孤当然不急着将你嫁出去,可这婚事,其实可以慢慢相看起来了。”
一个女儿已经联姻出去,纪王其实不愿再将另一个女儿远嫁,尤其昭宁这般合他心意。
不过想到昭宁,他又想起另一个存在感不高的女儿昭平,“对了,昭平是不是比你大上一岁?”
夏柠点头,“对,昭平姐姐是九月的生辰,今年九月她便要及笄了。”
“如此,当先为昭平定下婚事才是,是孤疏忽了,想你们回宫不久,竟忘了昭平的年纪。”
当下女子一般在十二三岁便定下婚事,待一过十五,笄礼之后,便可行嫁娶之仪,在纪王眼里,昭平已经被耽搁了。
夏柠未料纪王突然盯起了平娘的婚事,不过她对此也说不上话,只得叮嘱一句:“那父王可要好好给昭平姐姐找个良人,她性子柔顺,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纪王满怀欣慰看夏柠一眼,道:“我儿果然心善,不过这事你无需多虑,昭平贵为公主,任是嫁到何家,都不会叫人慢待了。”
说话间,他余光往旁边一扫,正好看到在殿内当值的范起。
“小范将军?”
范起出列行礼:“王上,臣在。”
纪王笑呵呵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不用拘礼,只是孤突然想起来,你家前些时日似乎在和阴家议亲?如今亲事可成?”
夏柠闻言也看过去,她最近跟这位范将军接触多了,觉得此人虽面冷寡言,但为人还算不错,可他若跟阴家有了姻亲关系,那她以后就要对此人敬而远之了。
倒是可惜了,他每次见她时都会主动行礼,那日送她出宫路上也对她颇有照顾,所以夏柠先前,还对他蛮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