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运河船上糊弄我的文弱书生,可是你那位书信传情的旧相好?”老头接着问。
小苹迟疑了一下。
“若不情愿,你也不必回答。”
“我与那公子只是萍水相逢。”
“那……你是为了他才跑?”
小苹停下咀嚼,却也不答。
“不多问了,明日便见分晓。不过,今夜得将你绑住。”
“好,不过先待我先吃完这餐,明日你便知道我没什么怕的了。”
“甚好,甚好,这才是往日气象。大福,再拿些肉来。”
有人将篝火上架着的烤肉取下在边上用刀粗粗切成几块堆了一大盘子,看上去至少有两只鸡和一只兔子。切完后将这一大盆端到小苹跟前。小苹也不顾吃相,用手抓起就啃。沈括偷眼看见,真是钦佩这女子心宽,死到临头胃口竟如此好。
“只是没有酒。”小苹道。
“断谳前不可饮酒。这是规矩,规矩便是不能坏的。”
“规矩规矩,不喝便不喝。”
沈括心想,这家人邪门规矩还挺大。却见小苹吃饱后慨然起身伸出双手,对面一条虬髯大汉拎着一条粗铁链哗啦啦过来。
沈括认出此人,便是那夜里牵狗的那位,如果不是他牵着的那条笨狗执意向北,自己也未必瞒得过老头。
大汉将小苹双手捆住,又将双腿也用铁链捆住,两股铁链交缠在一起,上了一把大锁。这些锁链加大锁大少说有十几斤,即便没有木笼,人掉在水里大概也浮不起来了。
萍儿手脚动弹不得,却从容坐下翻转身面向着墙一动不动了,沈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从容淡定的样子着实让人赞叹,完全不像第一次赴死。
现在又增加了一个麻烦,待会儿这些人睡着了,也还得先找到钥匙才行,不知道钥匙是不是在这个大胡子身上?
这个大胡子突然又触发心中他心中一桩担心,既然他在,他那条狗哪儿去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只见正门外晃晃悠悠进来一条细犬。它看到小苹扔了一地的鸡骨头,两眼放光冲过去衔起一根就嚼。沈括心里暗暗叫苦,若这个畜生整夜都在这里,自己如何下手?
细犬突然嗅到了什么,丢掉骨头四下张望起来,它注意到神龛后面阴影里藏着一个人。它倒并不急着声张,只慢慢走过来,想看个清楚。
沈括只能借着黑暗慢慢向外面退,这只狗仍然紧逼过来,已然龇出牙来,喉咙里发出低吼。它大概很自信自己就可以解决,所以也不吠几声。
沈括一步步退出院墙,心里谋划着对策,不料一脚踩空从后山陡坡滚落下去。那只笨狗到了悬崖边向下张望一番,确信凭一己威力解决了问题,于是雄赳赳回去吃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