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冷冷,无珠翠环绕,无儿女守候,没有震天的哭声,只有明靖帝拖着孤零零的病躯握着她渐渐变冷的手。
明靖帝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已离开了他,曾经的怨恨不满不知何时都脱离了他的情绪。
苏太后欺瞒也罢,护短也罢,最终改变不了曾经护持年幼的他无数次走过那一段长长阴暗的宫路。
那一刻,明靖帝忽然心思开阔,以往不曾注意的细节跃然而上跳入脑海,一切早有迹象可循,只是他漠然忽视了。
他自私狭隘的提防曾经的得力臣子,辜负了父皇临死前的重托,害死了他的皇妹、太后以及皇后。
他终究不如昭华太子,他的出生就是一场阴谋,做了某人一辈子的棋子,现在用完就要被丢弃了。
他用一只手重重的锤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胸口,窒息般的感觉涌上心头,双眼逐渐变得猩红。
苏侯和几位心腹在宫中商讨对策到半夜,慢慢的背着手踏着夜色走回养心殿,远远的就听见大皇子朱栩在那里训斥宫人,或许是早上踢人踢出瘾了,沉重的痛呼声在寂静的黑夜中特别明显。
“侯爷”
一个小内侍从后面的树影下不注意的闪出,“侯夫人说,您什么时候回去,夫人她一直担心您的身体,琅小公子今日做了一首诗,说要给侯爷评呢!”
思及自己刚满七岁的小孙子,苏侯爷的脸色终于不那么难堪了,最后望了一眼那宫墙深处抬起脚就走。
庶出终究是庶出。
韩尚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心腹把张纸放在烛火之上,慢慢的变成了灰烬,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深夜里,萧北辰披着黑色斗篷不引人注意的从自家角门而进,守候在此多时的小厮传话:“老太爷和大老爷都在鸣鹿院等着二爷呢!”
张恒远披着厚厚的披风,和妻子两人并排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院子上方晦暗不明的月色,犹如此时两人的脸色。
“那孩子真的还活着吗?”
“活没活着我也不清楚,先帝当年摆了一手好棋,但我确定绝不是唐家那人。”
“终究是我们负了妹妹,如果过不去,那也是报应。”
这一慢慢长夜里,许多府上灯火未明,明亮的灯芯缓缓的燃烧自己,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阿乐睁着大眼、歪着脑袋,懵懂的站在高高的椅子上,注视着徐瑾纤细的手指灵巧的将一层层白色布条紧紧裹在顾璨肩膀上,而后是中衣、软甲、外套,又整了整领口。
最后徐瑾将手轻轻的放在顾璨胸口,那下面微微凸起的是她送给顾璨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