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届科举一届臣,其中冷暖谁人知。
所以杀胡家的人,针对的是胡礼或者是广陵侯府,或许这也是锦衣卫出现的原因。
丁少锋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眸,拿起旁边一叠左邻右舍的口供仔细看了起来。
初冬的黑夜,犹如无边的浓墨涂抹整个天空,丝毫不见点点星光,浓烈的北风寸寸席卷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奏响属于自己的乐章。
一从烛影不偏不倚,燃烧自己,点亮一方空间,紧闭的窗户外树枝不停晃动,犹如鬼影邪念频频。
“属下担心,胡礼在死前说了些不该说的,毕竟他那尸首实数惨状。”
紫檀木书案前,一只手拿着狼毫笔在纸上龙腾虎跃,不过片刻,一副狂草已然完成。
那人随意的将笔扔在书案上,身体后倾坐在太师椅上,室内空气猛然一滞。
“不过区区一枚棋子,废了就废了,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靠一个死人还拉不下老夫,重要的是那位是怎么想的。”
“兵权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是一道催命符,就跟那位一样。”
顾然身着披风坐在院中梧桐树下,手中拿着一份邸报,就着清晨的怡神宁静,默默了解长安城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哥,听说兵部胡郎中被——”
顾璨不知何时过来,装模作样的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可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惋惜的表情。
“也不知道哪位大侠收了他,他们家也忒不要脸,居然敢肖想大哥的正妻之位。”
顾璨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有位夫人上门和长公主做媒,提的正是那胡家女儿,天花乱坠一吹,无非就是那姑娘命格旺夫,大公子的病一直是长公主夫妇的一块心病,而那人正是吃准了这点。
京城的老人们谁不知晓安昌长公主最恨的就是广陵侯府一家子,现在让侯府的外孙女做她的儿媳,那是戳她心窝子吧,当即就不留情面的把那位夫人丢出了大门外。
“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比起心思简单的弟弟,顾然从这场血案中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里面蛛网丝连,犹如一场酝酿许久的风暴。
就是不知,广陵侯府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有时候狼和羊只是差了一张皮而已。
顾然有预感,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着服下一颗金果,顾然的身体在日渐明显的好转之中,他甚至能感受到勃勃生机冲击着他的四肢经脉,而那病魔正在节节败退。
顾璨瞧着大哥日渐红润的脸色,心底数着日子,盼着早日能见到他的姑娘,而此时京城永宁侯府则接到了太后的一道懿旨,宣安昌长公主和顾璨进宫。
永宁侯大管家顾为刚把传旨公公送出侯府大门,回到长春院中,就听见里面哗啦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随即低下头退后几步,眼神示意门口的丫鬟婆子们都离远些。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生气的”,顾勇抓起妻子的一只手,仔细的看了看,“小心茶水烫了手。”
“那么明显的心思,当本宫是傻子吗?”
“前一个胡家废了,就想塞另一个过来,当我这儿是什么,菩萨庙?”
安昌长公主一早就看出皇后母女的意图,别说皇后的为人和她背后的广陵侯府,就冲三公主这跋扈的性子,就不是能好好过日子的。
“元景的媳妇已经有了,现在只剩下伯安了!”
虽然一面都未曾见过徐瑾,但是安昌长公主早已认定这是她儿媳妇,遥远记忆中的那个婴儿,绝不会逊色于京城任何一位贵女,哪怕是公主。
对于长子,长公主不是没有物色过各家贵女,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内敛沉稳、端庄秀雅的,都能派出一长串名字来,可是因为长子的身体加上他本身似乎默默抗拒着这种安排,才会蹉跎至今。
如今长子的身体康复有望,安昌长公主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恨不能明年就有两个媳妇陪着她赏花会听曲儿。
丁少锋看着前面这份尸格,四肢筋脉皆挑,口舌被拔,双腿髌骨被挖,左臂骨裂,右足断裂可见白骨。
这样的折磨手法,就是酷刑也不为过。
胡礼在同僚中的风评却是谦虚有礼,耐苦耐劳,平日除了兵部就是胡宅,无什特别爱好,也不狎妓,家中妻妾和睦,看似一切都无欲无求。
但丁少锋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无目的人,混日子也好,往上爬也好,终究有一个欲望在心底作祟。
胡礼死的意义又有何在,想到今日早朝上广陵侯一边捂胸一边眼泪的痛诉,圣上让大理寺在五天内给交个底儿。
“大人”
下面候着的人见上官久久不语,开口打断说道:“验尸的老黄说,杀人者技巧娴熟,断骨取巧,却能施已最大痛感,有点像刑部逼供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