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渡口一瞥,他路过她那辆车,听到里面讨论要去扬州吃什么。她同事叽叽喳喳,吃河豚吃烧卖。
只有她安安静静的。
陈蝉衣也不笨,想起来了,小脸上星星点点惊讶:“你看到我啦?”
他垂眸“嗯”了一声。
不止看到了,还有那次在三路站台。
送她回家和陪她去扬州吃早饭的,是同一个男人。
*
孩子中午时分醒了一次,脸颊的潮红退去了很多。李潇给他喂了点水,从家里拿过来那种闲趣饼干。
他往杯子里倒了温水,饼干掰碎放进去,等饼干泡软,再一点一点喂给宝宝吃。
宝宝很乖。
他烧得快没有咀嚼能力,看见食物的第一反应,是恶心想吐。
然而倘若不吃饭,就会没有力气。
所以他都明白。
李潇把他抱怀里,一汤匙一汤匙地喂,宝宝咳嗽两声,他就再缓缓。端着水杯举着小勺等在那里,用手腕露出来的部分,轻轻帮小孩顺气。
宝宝也配合,除了偶尔说:“阿爸,这个饼干好硬,推推嚼不动。”
除此以外,没有抗拒过李潇送到嘴边的食物。
陈蝉衣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小孩的名字。
推推,很可爱的名字。
她坐在沙发边,手里拿着毛巾,要是宝宝不小心把饼干屑吐出来,陈蝉衣就帮他擦去。
最后推推吃得五分饱,勉强垫了垫肚子。李潇把他放到沙发上,让他继续睡。
陈蝉衣伸手探他额头:“烧退了点。”
李潇沉默着点头,过了片刻,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陈蝉衣看着他轻声道:“没关系的,你把他先留在这里吧,万一回去高烧反复……雨还没停呢。”
男人黑漆漆的眸光微漾,默然半晌才道:“谢谢。”
那晚他们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了部电影。
因为要守着孩子,李潇不放心回去睡,也不放心让孩子离开陈蝉衣视线,最后只得睡在了她的家里。
陈蝉衣的家不大,户型和他家差不多,都是两室两卫一厅。房子老旧,从前业主的装修风格也很老式。
可她布置得很温馨,沙发巾是柔软的奶油色双面毛绒,茶几和餐桌上也都铺上了浅绿桌布,典雅迷人的剪裁,挡住了餐桌原本丑陋的颜色。
就连玄关和空荡荡的墙壁,她都挂了鲜切花点缀。
她的小家像个田园小屋。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进来时,他那样犹豫踌躇。
他浑身都是水,楼下积水,他带着孩子跑了很远,裤管上也溅起来湿泥,很脏。
陈蝉衣家里是干干净净的。
他本不想对比,可是男人都有自尊,他身上带着暴雨天的寒气,垂眼静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