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娘眼眶还是红的,鬓发也是散乱的,叶满枝可以想象,在她们离开后,齐家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而此时的齐大娘只是拉着她的手,挤出一个笑说:“小叶干部,反正名字是写错的,你看这结婚证的事,你们就当不知道行不行?”
闻言,叶满枝默了一瞬,没回答行或不行,而是问:“大娘,齐茂林还想跟仇晓燕离婚吗?”
“离啊!”齐茂林受不了地说,“我可不敢跟她睡一张床上,万一趁我睡着的时候又咬我耳朵咋办?”
叶满枝耐心地解释:“如果你想离婚,那离婚的时候就要将当初的结婚证上交到区里,这是必须的……”
齐大娘语气焦急:“小叶干部,我不是啥也不懂的人。街道宣传婚姻法的时候,我也去你的班上听过课。解放前的婚姻都是没有结婚证的,人家不是都离了吗?就当茂林和仇晓燕的结婚证丢了,你们按照丢了结婚证来处理行不行?”
话落,她将手伸进裤兜,攥住一把什么,然后作贼似的快速塞进叶满枝手里,还体贴地用双手包住叶满枝的手,帮她把拳头握了起来。
叶满枝没看清手心里被塞的东西,但是凭手感也知道那是钞票。
她才上班一个多月,就被人贿赂啦?
“大娘,咱有事说事,”叶满枝赶紧将钱放回她手里,“结婚证写错名字是大事,我们回来后就跟领导通报了,现在不只我俩知道这件事,我们领导也知道。”
这娘儿俩要是反应快点,当她们在齐家的时候就提出这个解决方案,兴许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但她跟凤姨回来后,已经跟大家介绍了情况,这事想瞒也瞒不住呀!
她只能尽力将事情按在街道办内部,不让这种公公和儿媳领证的丑闻传到外面去。
其他的她真没办法。
齐茂林揪着头发问:“领导,你说我们这事能怎么办?”
叶满枝腹诽,她也不知道咋办,刚想跟领导探讨一下解决办法,你们就来了。
但她仍是故意做出一副很懂很专业的样子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们不离婚,如果不离婚,那就用不上结婚证,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只要当事人不闹,街道办也不会硬逼着人家去换结婚证,这事全凭自愿。
齐茂林苦着脸说:“不离不行啊。”
他本就害怕仇晓燕,再想到她和自己亲爹在一张结婚证上待过,心里就更别扭了。
他跟大哥都没孩子,父母还指望他尽快开枝散叶呢。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生孩子?
“如果这婚必须离,那你就要与仇晓燕沟通,这张结婚证不是你一个人的,想必仇晓燕也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
叶满枝把母子俩暂时劝回去了,然后将刚刚差点被行贿的事跟领导报备了一下。
穆兰皱眉说:“他俩这张结婚证还真是个麻烦事,不知当初区里是谁负责的,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俩领证那时候,还不需要填写《婚姻登记申请表》,只要带上户口册、介绍信就能去区里登记,”凤姨皱眉推测,“也许是工作人员在填写结婚证的时候,误将齐家户口册上户主的名字写了上去。”
无论如何,这是相关工作人员的重大工作失误,如今被苦主找上门来,还是要尽快向区里通报的。
而且另一个当事人仇晓燕那边也需要沟通一下。
咬掉男人半边耳朵算是故意伤人,仇晓燕之前一直被关着。齐家曾放话说,仇晓燕不离婚就不写谅解书,一定要让仇晓燕将牢底坐穿。
直到仇晓燕的大哥出面与齐家人交涉,答应让妹妹尽快离婚,才顺利将人捞出来领回了娘家。
仇大哥比仇晓燕大了将近二十岁,既当爹又当妈,一手将这个妹妹拉扯大,在齐家人的认知里,他能当仇晓燕的半个家。
不过,现在讲究婚姻自由,仇晓燕坚决不肯离,仇大哥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为了离婚调解工作,叶满枝、凤姨,以及区里的一个干事,跨越大半个城市,将弄错结婚证的消息带到了仇大哥家里。
仇大哥沉着脸听完后,一拍桌子骂道:“这个老不修,真是不要脸!”
区里的干事低声解释:“齐成功同志也是不知情的,他知道的时候差点当场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