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骨可是自己的,怎么做主还得自己拿定。再说了……”叶大夫转头望向那青年男子,“她是你娘?你就没个主意?”妇人摩挲着疼痛的腿问:“大夫,我这腿会不会变成瘫痪啊?”“会。”“不会。”叶恒宁和萧大夫几乎同时开了口。叶恒宁惊讶地望向萧大夫,只看他微微摇头,接着以决断的口吻说道:“不会瘫,但会很疼,疼得厉害,将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尖刺上一般。”妇人听完,仿佛卸下了重担般松了口气,脸上竟然挤出了笑意,“能好就行,疼点没关系,我能忍得住。大夫,给我们点药吧,家里事儿多,离不开人。”“成。”萧大夫从药箱中取出满满一瓶止痛药塞到妇人手中,“这次没了,下次义诊再来领,每周都会有供应。”“谢谢。”妇人笑着接过药瓶,然后在儿子的扶持下,艰难地起身,一步步离开了诊所。叶恒宁听着那中年男子边走边抱怨的声音,“早知道能拿药,何必推三阻四呢。是不是这药特别贵,我们不如去村里药店问问,看看他们肯不肯卖?”叶恒宁望着妇人的背影,拧紧了眉头,“这是股动脉闭塞症,不做手术,最后会肢体坏死的。”萧大夫重新坐在诊桌前,“她不会同意做手术的,要是告诉她做了会瘫痪……”他停顿了一下,“她反而会被家人更早地放弃。有时候,医生除了治病救人,还要面对抉择,真是够讽刺的。”叶恒宁骤然冲出诊疗帐篷。“叶!”“叶大夫!”自打大学毕业以来,叶恒宁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飞奔过,不对,实习期间在急诊科时倒是跑过,那时是在和死神抢时间,哪里顾得上分辨自己究竟是走、跑还是赶路。春日午后,微风裹挟着阳光的气息,纯净的白色在一片沉闷的黄土灰黑之间尤为显眼。“大婶。”叶恒宁追上了那位蹒跚前行的妇人。他不顾身边中年男子藏药的动作以及年轻女子戒备的目光,毅然开口道:“若您改变了主意,请到公共租界的济合医院来找我,我可以为您做手术。”叶恒宁的声音充满青春的清脆爽朗,又带有成熟者的坚定果断,极具感染力和说服力。那妇人听到此言,显然有些意外,眼中闪烁着些许光芒。她看着叶恒宁,面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轻轻地说:“谢谢你,医生,但我已经决定了,就不麻烦您了,医生再见。”阳光洒在妇人身畔,使她的面庞显得格外温婉从容。“真是莫名其妙,我还以为她是后悔了回来要回药呢。”一旁年轻女子的嘀咕声清晰地飘进叶恒宁耳中。叶恒宁从妇人平静的笑容中收回视线,冷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嗓门回应道:“小妹儿,或许你还不懂‘兔死狐悲’是什么意思,但你看你现在母亲的样子,难道就不担忧自己未来的处境吗?”妇人女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叶恒宁胸中淤积已久的郁气总算得以稍稍释放。“别抽烟,要是家中有人抽烟,让他们远离一些。注意控制血压和血糖,空闲时可以用热水泡泡脚。实在疼得难以忍受,我的话还是那句,需要手术随时来找我。”或许这个时代有它自身的弊病,但若总是随波逐流,不去抗争,不去努力,只会被动地做出取舍,那么又有谁能打破这陈旧的规矩束缚呢?身为叶大医生,上一世他可以在病例库中任意挑选,找个理由为那些他看中的病人免费治疗,被选中的患者不仅能免医疗费用,还会得到生活补贴。活了两世,总不能越活越倒退吧……见那村妇再次低头致谢离去,叶柏生深深吐出一口气这辈子重活一趟,终究是要随心而活的。待到这位叶大夫悠悠然返回到临时搭建的山村义诊棚时,发现周围乡亲们的目光中满是异样。他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轻声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只是一时少年心性,毕竟我还年轻呢。”沈来与其他几位年长些的大夫面面相觑,心中皆有所感叶柏生收敛思绪,重新投入到义诊工作中。经过上午的一连串小风波,村民们也渐渐摸清了一些门道,于是到了下午,聚集在济世外科门诊前排队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然而人群增加的同时,麻烦也随之而来:理查·白兰德和操着五湖四海方言的村民们沟通艰难,仿佛鸡同鸭讲;还有那些分不清内外科界限的村民,竟指望着骨科大夫萨克帮他们治腹泻。“唉,真心不:()民国乱世之外科精英重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