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打了个呵欠,舒展了一下筋骨,“今天是美好的周二,波恩老师没有安排门诊,我下午也没手术要上。哦,其他老师的手术安排可以在办公室里查看,如果你有兴趣观摩的话可以自己悄悄进去瞧瞧。至于我呢,昨晚熬了个通宵,现在要去补个觉。”说完,他打着哈欠悠悠哉哉地走向办公室。在这个小医院里,没有急诊科,接收病人全靠每位医生自己的门诊,叶恒宁和理查都还没有门诊资格,唯一拥有门诊资格的波恩老先生却又身兼医学院的教学工作,每周仅出诊两个半天。如此看来,叶恒宁短时间内确实难以获得上手术台的机会。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他还是感到一阵惆怅。于是便打算先去办公室查阅一下外科手术的排班情况,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去看看这个时代医生是如何进行手术操作的,先熟悉一下流程。想到这里,叶恒宁便跟着理查向办公室走去。可刚拐过弯还没踏上楼梯,便看见乔娜火急火燎地朝这边奔了过来。乔娜直奔理查而去,焦急地说:“理查,你正好在啊,有一位名叫珍妮的女士受伤了,现在就在楼下,坚持要找你。”“哪个珍妮?是半月酒吧的那个还是咖啡馆的服务员?”理查下意识地反问道,“她们受伤为什么要找我?我和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真的。”楼梯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乔娜看向理查的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个渣男。叶恒宁视线游移,对于别人的私事,他历来不多加评论。理查显然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眼光,脸上显现出懊悔之色,“真的,我和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朋友……”理查显然低估了女性在这方面敏锐的感知力。还没等他转身走上楼梯,一个惊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理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呜呜呜,我受伤了。”珍妮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擦拭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向理查冲过去。实事求是地说,珍妮小姐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然而就算再美,若双眼哭得红肿,眼线晕染在眼眶周围,再加上从纱布中渗出的一丝血迹,这般形象也无法与美丽挂钩。理查看到这般模样的珍妮向自己奔来,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珍妮并未察觉,一头扎进了理查的怀抱,并将自己的鼻涕眼泪连同晕开的眼线一同抹在了理查洁白的大褂上。一旁的叶恒宁看到理查脸上近乎崩溃的表情,他扭过头来无助地看着乔娜和叶恒宁求助。乔娜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愿搭理……叶恒宁望着查尔斯求助的眼神几乎要凝聚成实体,村里的赤脚大夫叶恒宁终于开口施以援手:“这位大嫂,您这般啼哭不止,只怕伤口沾染湿气发炎恶化,往后这张脸怕是要留疤了。”此言一出,效果立竿见影。珍妮女士忙止住抽泣,发出一声哽咽:“真的吗?查尔斯,你帮我瞧瞧,我会不会落下疤痕哪?”说着,她慎重其事地揭开脸上的药纱。叶恒宁扫了一眼,伤口虽不深,却很长,从耳垂下方一路延展至下巴。查尔斯见到珍妮脸上长长的伤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天哪,这么长?”听闻此言,珍妮的脸色骤然剧变:“真会留下疤痕?”“留下疤痕倒不至于,咱们先清理伤口缝合一趟,随我去医务室。”查尔斯一面安抚珍妮,一面转头对叶恒宁说:“去问问杨老先生是否在家,他的诊所在诊所楼右边第二间。如果他在,请他过来一趟。”叶恒宁刚欲应允,乔娜便接口道:“不用想了,杨老先生今天有两台手术,除非晚上,否则他是不会离开手术室的。除了杨老先生,其余几位大夫都在门诊部,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查尔斯你也算是外科一把手,这种基础缝合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缝合固然简单,但要做到既精细又美观,那就不是易事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在这个村庄里,外科手术还未发展到后来那种对于缝合手法区分得如此细致的地步——什么间断缝合、连续缝合,间断缝合又分为单纯间断、间断内翻、间断外翻,连续缝合则有单纯连续、水平褥式内外翻以及八字缝合法等等。大多数医生依仗自己的临床经验行事,只要缝合得严实,切口愈合得好就行。只有专注于妇科剖宫产、甲状腺乳腺等领域的大夫才会关注到创口美观的问题,并且掌握一套比处理阑尾炎、肠穿孔等病症时更为美观的缝合技法。刚才查尔斯提及的杨老先生便是此类大夫中的佼佼者。然而此刻大家都知道杨老先生不在,伤口还是要处理,总不能就这样裸露着。查尔斯满面愁容地带珍妮穿过诊所前厅,朝旁边的治疗室走去。叶恒宁在跟随过去还是返回办公室之间犹豫了片刻,看见乔娜已迈开脚步,他也只得摇摇头,紧跟着走了过去。“大伯,那位姐姐会不会有事啊?”经过村子医疗站门口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拉住了叶恒宁白大褂的一角,仰起头紧张地问道。原来是个同乡人!这是叶恒宁来到这个村子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老乡,他不禁对小女孩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还想询问小女孩与珍妮之间的关系,然而话未出口,小女孩得到了答复后便兴高采烈地朝着某个方向跑去。“巡防员叔叔,医生说那个姐姐不会有事,你别抓我阿爸了。”叶恒宁这才留意到靠近诊所前厅入口的一个角落里,有个身穿粗布裤子和坎肩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着黄色制服的巡防员站在那里。巡防员不同于普通的警察,后者属于村里的治安队,而巡防员则是由各村落自行委派,在本区域内行使警察职能的人员。:()民国乱世之外科精英重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