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上场没对上三招两招就落了败,被人一枪挑趴在地上,又是一阵嘲讽的戏笑。罗綦越挫越勇,一天挑战八百回,渐渐地开了窍,十场里能胜上两三回。但这也于事无补,离能出去还是遥遥无期。自此再不敢小觑这群被弃置的残兵,每天认真应对着,毕竟还有个盼头。“她爹的,这群人还真是厉害,用杆子枪就能把老娘打成这样。”赵太婆吐了两口烟,觑着她讥笑道:“你那些对手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受了多少年的训才上得了战场。哪像你,一身不成体系的野路子。她们也就是命不好,不小心残了,才有工夫陪你在这儿过家家。”她这话说得不中听。前几天跟罗綦说,说不定她还要反驳两句,今天则完全闷了下来。技不如人她认栽。以前她还觉着自己挺厉害,虽不说天下第一吧,到哪儿混得都还不错,把那点儿小运气当作了实力,以为天底下都围着她转,膨胀到认不清自己,这才啃了泥吃了亏。赵太婆瞧她蔫儿了,连啧两声:“才输了几场就跟个斗败的母鸡似的,明儿丑时就起来跟老太婆学工夫。我看就凭你这丫头的底子悟性,用不着十天就能打败那孙瘸子。”罗綦半信半疑,拿死马当活马医治。从赵太婆每天挑水那稳健的地盘能看出她会功夫,但一个火头军能有多厉害。左右多花时间练练她也不会亏。于是罗綦就开始了帮赵太婆挑水砍柴,搬菜涮锅,白送了个劳动力。时不时还要被赵太婆那个竹烟枪打上几杆。起先她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对战的时候竟也融会贯通。翻挑避让比以前灵活了不少,下盘也稳了很多。虽然还是输得比较多,但会用巧劲也懂避让,但那感觉简直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醍醐灌顶。又打输了一场,罗綦兴致勃勃地提着枪去伙房找人,乐道:“赵太婆,你这法子还挺管用。我看用不着两天那群人全都得被我挑翻。”赵太婆被火熏得咳了两声,抬眉瞧她那得瑟样儿,嗤道:“战场上可不是会打架就行,你丫头多跟老太婆我学学。枪来!”枪身一抛,赵太婆灵活接过,一滚身已经翻到了伙房外的空地上起了势。“老太婆只舞一次,你可得好好儿地记着!”择菜的长生瞪眼惊呼:“婆婆好厉害!”一套枪法,刺、挑、劈、扎,总共十三式,全都是最基础的招式,包罗万象,皆可自由组合,随机而动。罗綦咬着指甲琢磨了一夜,她是半路出家,使枪不如那群当兵的纯熟,总得出奇制胜。场边正打着,孙旭也在旁边瞧。有好事者道:“孙头儿最近练枪了没,我看那丫头没两天就的挑上你了!”孙旭一脚蹬上她屁股,再瞧瞧场上额角上沾满了湿发的蓝衣女。悟性极高,又肯努力,是个好手。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韩婧。晚上孙旭偷摸找了块空地,破天荒练了一夜的枪法,他爹的,罗七娘还真给了她不少压力。真到了比试那天,马场里开了场赌局,热闹得不行。罗七娘还特地换了件干净衣裳,意气风发在还算友善的嘘声中跳上了台。她嘴贱道:“孙瘸子要不要老娘让你两招!”孙旭懒得跟她废话,纵身抬枪飞挑,直逼罗綦眼前,高吼一声:“我腿瘸枪可不瘸!”枪势汹汹,罗綦灵活一转,错开一枪,翻手从她后背攻进。一招横扫千军,孙旭忙后退两步,又快速抖枪而来,扎刺而去,占了上风。战场上生死总在片刻间。罗綦抬枪躲过孙旭一记飞身跳劈,抱拳认了输。孙旭落枪撑地,大笑道:“自来了这马场我还是头打得这么畅快,你丫头行!今儿晚上酒我请,大家不醉不归!”不远处是篝火,士兵围在一起唱着家乡歌谣。罗綦独自一人支着腿半躺在马场草垛上望着繁星。今日一战她赢面不大,但奋力出击,输了还是有点儿失望。数数日子她被“关”在这马场里也有大半个月了,不知道晏行怎么样了,要是不想她也忒无情。青年男女,朝夕相处,朦胧的暧昧早就在心底生了根。她能感觉到,晏行对她有意思,多少说不清,还掺杂着不少其他情绪。身份、脸面其实都是狗屁,只要他点头答应,天王老娘挡她们面前都没用。这段时间罗綦这想法更加坚定。她并不着急,给晏行多点儿时间。让他想通,到底是喜欢她更多还是感激更多,愿不愿意抛下过往的一切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