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扑进杜夫人的怀里。
“娘——”她哽咽着,“你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那你爹怎么办呢?他那么倔。”杜夫人无奈地问。
“他……爹爹……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总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杜夫人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记住,你爹是为汉室尽忠。”
想到父亲的脾气,十一娘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只得专心地哭了起来。
哭完,十一娘立马转头,一拳捣在她哥背上,“别哭了,不许哭!”
杜夫人的伤感和悲壮都被她捣没了,她尖叫道:“十一娘!不许欺负你兄长!”
“嗝——”孔苗打了个嗝,立刻止住了哭声,“娘,你不要凶妹妹,妹妹没有欺负我。”
“我再也不管你俩了!”杜夫人点了点孔苗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
十一娘抹干眼泪,仰头对她娘说:“母亲,给我起个名字吧。”
“对,对,该给你起个名字。”杜夫人喃喃道,“不,不行,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越过你爹……他还在前面,我使人去问他。”
杜夫人张口,欲点人去前头问孔融。
“不,”十一娘干脆地拦住了她,“您生了我,为什么不能给我起名?我都已经跟我爹姓了,名字自然该由您来起。”
杜夫人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后,道:“《诗》云:‘丧乱既平,既安且宁’[1]。我便为你取这个‘宁’字。”
“多谢母亲赐名。”孔宁跪在地上,恭敬地向杜夫人行礼。
“孔宁,宁儿,宁宁。”孔苗在一边念叨着。
杜夫人一把将两个孩子都揽入怀中,她一声不吭,只是沉默地留着眼泪。
老何看了看天色,“夫人,该启程了。”
“走吧,”杜夫人起身,“让我再送你们一程。”
她站起身,想到自己比两个孩子都高,可以不必担心他们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杜夫人笑了起来。
“东西都齐了,”杜夫人笑着说,她拍了拍孔苗和孔宁的肩膀,“快些长大吧。”
“好!”孔苗挺起胸膛,响亮地说。
孔宁攥紧了母亲的手指。
几人匆匆来到后门,老何一眼就望见门下正在交谈的两人,一人是他们都认识的海伯,那么,另一个活泼英俊得有些轻浮的郎君,想必就是那个姓段的了。
孔宁萎靡的脸上一亮,就连孔苗也瞪大了眼睛。杜夫人由于上午刚见过这幅打扮的段晞,反而成了最镇定的那个。
“对不住,段兄。”孔苗心中纠结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揖,“之前我不该喊您姐姐的。”
老何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段什么兄!”杜夫人往他后背糊了一巴掌,“喊段叔父!”
“段叔父好。”孔苗瘪着嘴,委委屈屈地再次行礼。
老何沉默着对段晞拱手。
段晞冲他点头,她又笑了笑,捏了一把孔苗的脸。
她转头问孔宁:“十一娘,你怎么不理段叔?”
这一句话声线低沉,和她之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孔宁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段晞:“段叔父,我有名字了,我以后叫孔宁!”
“是安宁的宁吗?”
孔宁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