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凑齐的男子铅球名单,不得不把这口恶气咽下,灰溜溜起身开启了新一波求爷爷告奶奶之路。
没了眼毒且嘴碎的同桌,蒋寒衣忍不住继续看着右前方的女生伏案的背影。
刚才她故意用打量的眼光看范阳,又不屑地嘲讽他在运动会上不顶用,正大光明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白了,范阳这嘴贱的屡屡拿人身材开涮,他自己那小身板又好到哪里去?不过因为是男生,从没有受过这世界刻薄的审视,无端生出自信而已。
蒋寒衣又想到弋戈刚刚的那个眼神,憎恶的、不屑的、报复的,仿佛燃着一小丛蓝色的焰火。
蒋寒衣从没见过女孩子的眼里袒露这样直白的对抗与厌恶。
这个眼神像被拍了照片一样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努力”是个笨重的龟壳,人人都想证明自己是轻盈的飞鸟
运动会的意义是什么?
刘国庆在班会上说起这个话题,从勇于拼搏再创佳绩讲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口若悬河地上了二十多分钟的思想教育课。
但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这些都是扯淡——运动会真正的价值在于那宝贵的三天假期。再加上树人每次的运动会都连着国庆长假,艺高人胆大的,直接“旷会”,凑齐十天,约等于半个寒假。
当然,对于尖子班学生来说,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刘国庆一早就“暗示”大家,开幕式结束后,没有项目的,可以轮流回教室自习,留几个同学加油就可以。
但他这话从来都没人听。
一年就一次的机会,一班就算有想留下来自习的同学,也会被其他人的热情感染,选择下楼去放松放松。
“多学这两天就能考上清北咋的,谁留谁傻!”去年,范阳更是一句话把大家的后路都给封死了。
毕竟没谁敢用行动宣誓“我要考清北”。
但今年,不知前情的弋戈就做了这第一人——当然,就算知道了前情她也会这么干。
她报了两个项目,铅球和1500米长跑。铅球报名人数少,没有预赛,决赛在今天下午;1500米小组赛在明天上午,半决赛和决赛都在明天下午。
弋戈在方阵里凑人头,混完开幕式就溜回了教室。
夏梨是一班方阵的旗手,又兼任广播站的播音员,焦头烂额地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时间回班换衣服。
一路走上楼,每一层都空荡荡的,因此发现弋戈专注地坐在教室里刷题的时候,她差点被吓了一跳。
“…你,你没下去啊。”夏梨出声道。
弋戈这才发觉教室里来了个人,抬头见是她,点了个头,简略道:“嗯。”
说不清为什么,看着弋戈这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模样,夏梨有些介怀。如果换做是别人,她也许会关切地问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才没下去,或者直接玩笑着说对方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但这个人是弋戈,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下去看看?”夏梨走过去,从抽屉里拿出备用的衣服,语气轻松,状似随意地说。
“不了。”弋戈没抬头。
“……”夏梨没话说了,但她胸口莫名地堵着一团气,怎么也下不去。
想了想,她又说:“铅球是在下午吧?到时候我们去给你加油!可惜今天我要在广播站值班……我让范阳找几个人组织个啦啦队吧,咱们班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报这个项目呢。”
这话终于让弋戈有了点反应,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夏梨一眼,好像在想事情。
夏梨微笑着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