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被彻底感染了,原本担心、质疑的目光,变成了欣慰与感动。似乎就算再出门听到什么闲言闲语的话,她也不在乎了。
服装店的老板是一个50岁的单身女人,晓青第一天上班,她就喜欢她了。因为晓青干活勤快,有眼力价,话不多,脾气看着也好,人长得也标志,既能当导购,又能做裁缝,整理货物干净利索,对自己给的工钱还毫无怨言。
玉芬现在自己不出摊了,天天在家呆着,但晓青还是不让她做饭,说等她下班回来做。但是第一天下班,回到家就八点多了,玉芬他们早就吃完饭了。晓青递给玉芬一件上衣,说是她们老板给的,就是下摆那里稍微有点瑕疵,那样式确实很适合玉芬这个年龄段穿。玉芬试着衣服,说款式真时髦,边夸晓青。晓青问:“辉哥呢?”“玩牌去了吧。”
刚说着,陈庆进来了,来找照辉,玉芬说你上别处找找去吧,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
见玉芬进了屋,陈庆凑到晓青的身边,一副老道的口气说:“哎晓青,你说说这辉子是不是找抽,前脚说要跟你好呢,后脚就娶了寡妇了,忒不地道了,我跟你说,幸亏你把他给忘了,把他忘了就对了!……我跟你说这人缺德到什么地步啊,当初咱俩搞对象,他不同意,上我家去把我打一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来咱俩那阵已经挺好的了,都是他给搅黄了,这事儿你还有印象不?”
晓青盯着一无所知的陈庆半天,她笑了一下没说话。
陈庆看着晓青的笑意,感觉自己又有机会了。
照辉休息的那天,去给陈庆帮忙,他现在跟着一个哥们开的公司一起倒卖主机箱。上个世纪末期,计算机刚刚被大众熟悉,那段时间电脑在各大学校、高级办公楼迅速走红,而且做得人少,没什么竞争力。陈庆哥们的公司越来越忙,可靠的人手一时半会儿又招不上来,陈庆打算让照辉转业跟他合伙一起干。照辉痛苦答应了。陈庆说他,你现在可是没了从前军人的那股子傲气劲儿了啊,不说我是投机倒把了?照辉说,这年月谁还管你投机倒把啊,甭管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照辉休息的那天,去给陈庆帮忙,他现在跟着一个哥们开的公司一起倒卖主机箱。上个世纪末期,计算机刚刚被大众熟悉,那段时间电脑在各大学校、高级办公楼迅速走红,而且做得人少,没什么竞争力。陈庆哥们的公司越来越忙,可靠的人手一时半会儿又招不上来,陈庆打算让照辉转业跟他合伙一起干。照辉痛苦答应了。陈庆说他,你现在可是没了从前军人的那股子傲气劲儿了啊,不说我是投机倒把了?照辉说,这年月谁还管你投机倒把啊,甭管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一个月后,照辉的转业申请正式批下来了。那天晚上直到十点多,玉芬见人还没回来,有点着急,她跟晓青分头去找,玉芬猜测他可能又去谁家喝酒或玩牌去了。晓青听完就去了赵武家,但是人不在。
在黑漆漆的街道上走着走着,晓青心里突然难受起来。她觉得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包围着她,这个压力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感同身受的觉得,自己也像正在失去着什么。拐弯的胡同角,她看到玉芬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的背影不是照辉,晓青走进他们,玉芬马上走过来了,并且一只手拉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晓青问那人是谁呀,玉芬说一个街坊。然后玉芬问人找到了吗,晓青摇头。然后晓青突然想起来,她让玉芬先回家,自己拐出几条胡同,来到湖边。
湖面静悄悄,分不清是灰色还是青色的水纹一层一层的,辉哥也没来这里。晓青喘会气,坐在石头上,望着湖面,回想着最后一次,他们在这个湖边说过的话……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她后来打了辉哥一巴掌,她惊奇的发现,此时,她已经不记得了……她揉着太阳穴,揉着睛明穴的位置……无论如何,她也想不起来了。
恢复记忆后的晓青,正在逐渐淡忘失忆时候发生过的事儿。
但是,在这个湖边,她仍然还有太多的回忆是她没忘记的,那些美好的,甜蜜的,激动的时刻,都跟这里有关。她试着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这些回忆也许就能让自己度过余生吧。
她曾经很多次的幻象过自己嫁给照辉时是什么样子,但是那天,天意弄人的那天,她执着的要留在陆家的那天夜里,她一宿都没合眼,完完全全清醒的感受着辉哥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的滋味儿。她感觉自己的心,要疼到麻木了,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仿佛一直属于自己的说不清的东西,正从身体里,骨头里,慢慢抽离。
她曾经很多次的幻象过自己嫁给照辉时是什么样子,但是那天,天意弄人的那天,她执着的要留在陆家的那天夜里,她一宿都没合眼,完完全全清醒的感受着辉哥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的滋味儿。她感觉自己的心,要疼到麻木了,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仿佛一直属于自己的说不清的东西,正从身体里,骨头里,慢慢抽离。
晓青想,真正让辉哥脱下军装的时刻,他也是这种感觉吧。
晓青离开后,照辉从树后边走出来,独自又在湖边呆很久才回去。
服装店里原本四个员工缩减到了三个,因为晓青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的活。老板是广东潮汕人,双眼中透着一股子的精明劲儿,她把那个最爱偷懒的姑娘辞掉后,跟晓青说给她涨两成工钱,另外加饭补和车费补助,要求她晚上工作到九点,因为六点之后老板可以回家,老板想让晓青晚上这三小时帮她看店,她觉得这个姑娘让她放心。晓青问不要涨工钱可以解决住宿的地儿吗。老板告诉她提供不了,实在有困难可以在店里打一两次地铺,但是不能常住。晓青犹豫着点点头,老板操着一口的南方腔又补一句:“你也看到我们这个店本来就不大,仓库放个椅子的地方都挤不出的,我从来不允许员工住店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不好负责的……希望你谅解哈。”
晚上下班九点半到家,晓青回来的晚,而照辉有时候回来的更晚。自从他跟着陈庆一起跑生意之后,变得忙忙碌碌,起早贪黑。玉芬觉着照辉比从前上进了,知道挣钱了,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理儿了,玉芬很欣慰,而且,晓青第一个月发的工资就给她了,让她当做家里的生活费,这使得玉芬心里高兴却也有点惭愧,她觉得大家都在外面忙自己做家里吃闲饭心里过意不去。但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事,就是每周晓青休息的那天,照辉总是很早就回来,甚至有几次大半天都在家。玉芬为此揶揄他:“这晓青要是不休息,我都见不着你人影!”
“天天晚上躺一床上睡觉,这还叫见不着人影?”
“你回来我早就睡了,有时候我还没醒你就走了。”
“可不嘛,我现在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那有什么辙,得努力挣钱那,要不然天天大眼瞪小眼,钱能自己跑你兜里来?”
晚饭后玉芬送叮当回去,晓青收拾完,过来问他转业后做生意还习惯吗。照辉坐台阶上抽着烟,眼睛盯着远处:“就那样吧,天天忙的脚后跟超前什么也顾不过来。”
“注意身体,别太拼命了。”
照辉回过神瞅着她,盯着她,复杂的眼波中带着点落寞。
“大庆哥说你是活干的越来越多,饭吃的越来越少,如果在外面吃不习惯,我每天早起来会儿多做点饭,给你带着白天吃。”
照辉的两腮深深凹进去一下,一根烟抽完被踩灭,不再看晓青,但突然很无奈的想:自己娶的是林玉芬,而她,却操着媳妇儿该操的心,干着媳妇儿该干的事儿。
“真她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照辉回想起晓青拉着他的袖子,让他不要结婚那一刻,他妈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