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撇撇嘴,准确又犀利地提炼出重点:“都是一根筋。”
产屋敷耀哉的话翻译一下就是,能救一个算一个,压根没想那么多。
他的监护人噗嗤笑了出来:“比起‘一根筋’,我认为这应该叫纯粹。他们都是纯粹的好孩子,认定了一件事就会一往无前。剑士需要的就是这种信念。”
“至于背后的利益纠葛、阴谋算计,那是我这个当主需要考虑的事情,不需要我的孩子们去承担。”
“哦。”津岛修治鼓起脸颊,“可是这样好累哦。”
剑士们不需要想这些,所以活得纯粹,但他又不能控制自己不想。
津岛家的人把自己活成了循规蹈矩的机器人,最后又在家主不切实际追逐的“长生”下丧命。走出津岛宅,他发现外界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从家里的规矩变成了高层操控的“社会规则”,依然是另类的提线木偶。
越想越觉得……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唔,这么说吧。”产屋敷耀哉想了想,“你吃蟹肉的时候开心吗?”
“……嗯。”
“和预备队员一起训练开心吗?”
“他们都跟大猩猩一样……好吧,还可以。”
“如果天元没有赶到去救你,你或许就没有机会再感受这些开心。你活下来,感受到人生更多的风景,这件事本身对于天元来说,就已经有了意义。”
他在身边摸索了一下,从装着茶点的食盒底下抽出一块绸布。
“我们活着,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去;我们死去,但是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活。这份意义已经足够。”
“你看到的太多,感到疲惫很正常,”他把绸布系在津岛修治的眼睛上,“可以试试顺着他们的思维去思考。”
“不去看,不去想,那些困扰你的、让你无法呼吸的淤泥,大人会帮你扫清。”
津岛修治的眼前一片黑暗,养父温和而包容的声音格外清晰,清晰到……似乎要永远刻印在他的记忆里。
“我会帮你铺平一条正确的道路,你只需要抬起头,大步向前走。”
津岛修治小声说:“可是你又不能一直陪着我。”
这才几个月,诅咒的蔓延已经让产屋敷耀哉的视线开始模糊,可以想见他曾说的“命不久矣”并不是虚言。
“还有辉利哉嘛。”主公大人果断把儿子卖了,“我们产屋敷家的男儿就是要负起这个责任来的。”
“你不是想让我来辅佐他?”
“在这些利益纠葛之前,你首先是我的孩子。如果你愿意辅佐他,当然也可以选择你喜欢的方式。”事实上,若不是无数剑士们的性命和信任,若不是产屋敷家血缘的诅咒,他同样不希望辉利哉背负这沉重的命运。
很可惜,辉利哉是没得选了,但是修治还有机会。
“……我会试试的。”津岛修治解开绸布,却并没有拿下来,而是重新绑了绑,只遮挡一只眼,“不过全蒙住有点影响行动,这样还差不多。”
产屋敷耀哉无奈扶额:“这就是个象征意义,不是真的让你蒙上啊。”他不信这鬼精鬼精的小子不懂他的意思。
“你这样训练的时候会有影响的。”
津岛修治潇洒一挥手,问完问题果断抛弃养父跑路:“这点小问题我完全可以克服!”
主公大人看着自家孩子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庭院,轻呷一口茶水:“果然孩子还是活泼点好。”
在他身后,产屋敷天音拉开纸门,温婉笑道:“是呢,夫君大人。”
……
全程旁观的太宰治注视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啊……这下说不清这家伙算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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