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继续试探,裴临便已听得姜锦怅然若失地开了口。
“崔公子……生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姜锦将酝酿好的说辞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
她拢了拢挡在眼前的鬓发,神色淡然,浑然不知这句话在此时的裴临心里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姜锦只是深吸一口气,很平静地道:“我会偶尔怀念他,却又不想见到他。”
裴临眉峰微动,思忖她这句话。
他好像触摸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又好像没有。
裴临不带任何居高临下意味地扬眉看她,漫不经心的,仿佛真的在问另一个人的故事:“既是怀念,又缘何不想再见?”
姜锦讶异地回望向裴临。
她只是前世今生压抑太过,胡乱找个情绪的出口罢了。
没想到他真的会给她回应。
毕竟,裴临身处在他此生最狼狈的时候——父亲疑他是早逝发妻私通留下的孽种,派人要除去羽翼渐丰的他。
想来应该没心思敷衍她才对。
打定了主意在裴临伤好后就与他分道扬镳,是以姜锦也没什么顾忌了,她长长地叹着气,道:“这还不简单吗?怀念是因为好,不想再见当然是因为不好。”
她曾经不信邪,以为凭借彼此的感情足以打破地位之间的鸿沟,可是却不曾想,上辈子连命运都在往他们的反方向推波助澜。
姜锦已经没了那个横冲直撞的劲头,在长安为质、养伤荒废的那些年,她也不打算再经历一遍。这辈子,他带来的喜也好悲也罢,她都敬谢不敏。
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这一次,她想提早救下凌霄,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更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立一番事业。
姜锦感慨道:“虽用心机,不合即叵,世人各半,另觅可耶。”
裴临的眼眸幽光流转,有如湍急的河流,叫人看不真切河底的颜色。
直到听她念出这句签文。
这两联签,裴临还存有浅淡的印象。
前世,在与姜锦定下婚期之后,她强拉着他,一起去庙里求签算姻缘。
解签的尼姑拿着那支竹签支支吾吾半天解不出好话,姜锦瞧出不对劲,为免扫兴,拽着他便走了。
裴临没想到,她当时看起来满不在乎,却足足记到了现在。
或许他应该高兴才对,至少通过这句签文,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和他一样,来自十年后。
不过……
“世人各半……”裴临望进姜锦的眼睛,声音有些喑哑。
他哑声问她:“只要不是你想的那个人,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