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剑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说话的声音也悲悲切切,“娘,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爹他要把我关到紫霄阁里面去啊!那是什么地方整个裴家没有人不知道,你忍心看着我在里面蹉跎一辈子,到最后变成一个疯子吗?”
裴夫人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裴鹿野都要被自己儿子这避重就轻般的说话技巧给气笑了,“那你要不要告诉你娘,我为什么要把你关到紫霄阁里面去?”
裴云声一瞬间有些萎靡,他不敢去看裴夫人探究的目光,咬了咬牙,将手里的剑攥的更紧了一些,“我不想和爹动手的,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我又怎么会伤害我爹?”
“云声,你糊涂啊!”在裴义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缘由,裴夫人伤心欲绝,“你快把你爹松开,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万事都有娘在呢,你相信娘好不好?”
但无论裴夫人怎样的劝说,裴云声都咬死了不答应。
季青临叹了一口气,要是等这一家三口彻底的把事情解决,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去呢。
一点白色的药粉出现在他的指尖,指节微微的搓碾了一下,药粉就在转瞬之间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当啷——”
“当啷——”
……
陡然,所有人手里的武器都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瘫软到连想要活动一下手指头都变得异常的艰难。
裴鹿野大惊失色,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唯一站立着的人,“江神医,你做什么?”
“助裴家主一臂之力而已,”季青临从怀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一人喂了一颗解毒丸,只除了裴云声,“裴家自己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只希望裴家主能快点凑齐诊金。”
身体能够活动以后,裴鹿野迅速将倒在地上的裴夫人扶了起来,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江神医看笑话了,这个不孝子,我会处理好的,诊金也定然一个子都不会差。”
“那就好,这只是普通的软筋散而已,不会对身体带来伤害,就算没有解药,半个时辰后也会恢复正常。”热闹看的也差不多了,继续留下去就会让人感到厌烦了,季青临解释了一下刚才的药粉,随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裴云声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地上,就像是那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够任人宰割。
他恶狠狠地看着季青临的背影,恨不得将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面容给撕成碎片,可现在的他,连站起身体都变得异常的艰难。
他色厉内忍的嘶吼,试图让季青临拿一个解药给他,可无论他如何的歇斯底里,都只能够看到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
裴鹿野经此一事,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彻底的失望了,裴云声如此的心性,倘若将裴家交到他的手里面,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落败下去。
他走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裴义的肩膀,“筹备江神医的诊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裴义躬着腰,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师父。”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裴义恐怕早就坐上家主之位了,裴鹿野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裴云声已然变成这样,他也该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于是,当着裴云声的面,裴鹿野继续对裴义说道,“等这件事情办完,江神医离开以后,你就准备好继任家主之位吧,我也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够安顿好家族里的每一个弟子。”
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裴义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站在原地思考了有那么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才万般惊讶地咧开了嘴角。
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裴鹿野磕了一个头,“弟子定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裴云声:????
你们他妈的究竟在说什么鬼东西?!!
裴云声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把钝刀子在慢慢的拉扯撕摩一样,扯得他心肝具颤,痛苦万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汲汲营营,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追逐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在了旁人的手里。
裴云声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被汹涌的浪涛给覆盖了,一股极致的冰冷的气息裹挟着他,那种窒息又刺骨的冷意,带着一种即使拼尽全力,也终究无济于事的深深绝望。
眼睛在一瞬间放大,瞳孔剧颤,脑袋也是一阵一阵的发晕,裴云声的嗓音当中夹杂着一抹凄厉的哀鸣,“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家主之位给一个外人?
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他一次?
为什么给他一个机会?
裴鹿野已然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和他说话了,他招了招手,让几名家仆将他搀扶起来,然后十分淡然的说了一句,“因为无论如何,家主都不能够对自己人动手。”
裴云声被几名家仆架着往紫霄阁的方向拖,他奋力的扭过头去想要再看一看裴鹿野的神色,可终究却只能够看到对方那宽大的背影。
裴鹿野一直隐忍着,直到再也看不见裴云声,他□□的挺直的着身子在一瞬间垮了下来,他搀扶着桌子让自己没有倒下,恍惚了半天才终于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在这一刻,泪流满面,“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