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抢过一桶水,春桃将其兜头浇在了自己身上,随后又扯过一块用水打湿的布,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火场。
夜色涂遍了整个天空,浓密的黑云遮出了星月,入目所见,一片漆黑。
但未央宫的一处大殿里,却是火光冲天。
火舌叫嚣着,喷涌着,交织成一道赤红的大网,还未靠近,就感受到了一股又一股浓烈的热浪。
秦昭的脸黑的几乎快要滴下墨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荷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主……主子说明天是他的大日子,他想要让里面的殿下陪他一起高兴高兴,就让奴婢等人在外面候着……”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走了水……”
“你个废物!”秦昭重重一脚踹在夏荷的心口,踹的她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没有用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杖毙!”
“陛……陛下,”总管太监裴徊光赶忙开口劝解,“殿下即将成为国母,这夏荷又是殿下的贴身宫女,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杖毙了夏荷,对殿下名声也不太好。”
秦昭懒得再给夏荷分毫的眼神,只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就发配去掖庭吧。”
裴徊光瞪了一眼宛若傻了一般的夏荷,“还不快谢陛下不杀之恩?”
“奴婢谢过陛下,谢过陛下……”夏荷立马爬起来磕头,直磕的脑门上鲜血直流。
心中的怒火发泄了些许,秦昭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火光冲天的大殿,手指头捏得泛了白。
栾初言,你最好是活着。
否则,朕要你北齐所有的贱民给你一起陪葬!
“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是谁人喊了一声,只见于熊熊的火焰当中,踉跄着走出了两道人影。
那两人方一踏出大殿,便彻底的失了力,齐齐向下摔了过去,春桃坚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看向秦昭,“陛下,奴婢把殿下救出来了……”
秦昭急忙走上前,还以为被救出来的人是季青临,可当他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格外阴冷,“栾初言呢?!”
周围大片大片的宫人侍卫跪倒在地,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秦昭怒火中烧,“还不赶快去救人,难道等着朕把你们一个个全部都给砍了吗?!”
因着栾沉舟昏迷不醒,担心在搬运过程中突发什么意外,便直接将他放在了未央宫的偏殿里面。
季青临点燃的床幔离栾沉舟有一段的距离,因此他只是吸入了一些烟雾,并没有生命的危险,在太医一碗汤药灌下去以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陛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栾沉舟悲鸣出声,整个人伏在秦昭的胸口放声大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满脸被烟熏出来的灰尘,在泪水的冲刷之下,脸上遍是斑驳的痕迹。
秦昭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些,沉声问道,“为什么会着火?”
栾沉舟人都傻了,他没想到在他醒过来的时候秦昭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他,疼爱他,反而是问询他那个该死的大哥!
但即便心里气得要死,栾沉舟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他委委屈屈的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给大哥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可突然就有个人从身后打晕了我。”
说到这里,栾沉舟眼睛一亮,他忙扒拉下自己的衣领给秦昭看,“陛下您瞧瞧,我这里是不是红了?可痛了呢……”
秦昭垂眸,确实看到了一道红痕。
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思,秦昭心中冷笑一声,栾初言啊栾初言,你果然还是在乎朕的。
若不然,早不点火,晚不点火,偏偏在栾沉舟的封后仪式的前一夜点火。
不过很可惜,秦昭心中的喜悦还没有持续太久,裴徊光满脸悲痛的来报,“陛下……栾殿下他……他……他的尸体找到了。”
“你说什么?!”秦昭猝然间掐住了裴徊光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根根炸起,“你再说一遍!”
裴徊光整个人惊恐万分,努力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却只能在秦昭的钳制下一点一点的翻起了眼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