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哑声回答:“我很好,大人,已经不疼了。”
只要是她赐予的,无论是疼痛还是死亡,他都视为珍宝。
宴光凝视着他,突然说:“你的兽化是狼。”
不用她说下一句,弗雷德里克已经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脸上浮现出针对裴望的、嘲讽的傲气,下一刻高大的男人原地消失,多出了一匹蓝色的巨狼。
它的毛发鲜亮,一大片在灯光下看起来像蓝色的雪,吻部长,黑色的鼻尖亲昵地蹭着主人的手,讨好亲热,不见一点狼该有的孤傲。
宴光把头埋进了巨狼的胸口颈毛中,不顾对方有些僵硬的身体,她闭上眼睛、抱住了蓝狼。
“弗雷德里克,你会一直追随孤吗?”
虽然不知为何主君会露出脆弱的神态,但对弗雷德里克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
“当然,大人,我会跟随您到世界尽头。”
他信誓旦旦地发誓、许下在心中重复过无数次的诺言。
“您的敌人就由我为您斩去、无论是死神、灾厄、权力或其他,都无法让我离开您分毫。”
宴光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毛发中,她的表情谁也看不见。
“就算跟着孤,会粉身碎骨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这是我的荣幸。”
宴光微笑了起来。
她缓缓地道:“我们可是世界的大恶人,走在一条不正确的道路上啊。”
原书中身为最大反派的她,她的爪牙与番犬弗雷德里克,两人都不得善终,是世俗意义中糟糕至极的恶人吧。比起赞美更多得到了恶语,比起荣誉更获得了诋毁。
他们的故事,说起来都像蛋糕里的玻璃渣,咬的舌头全是血腥味,是特别无聊的、除了血色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往事,之后沿着开辟的道路往下走,会诞生更多的野心,成就更多的、罪行或者伟业。
谁让她是个板上钉钉的大反派呢,大反派的爪牙会是什么好东西吗?
弗雷德里克也无疑不是一个真正好的辅佐者。
他从不质疑宴光的任何决定,不会提出反对的意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势力中只有宴光这一个声音,本该劝说首领的二把手全面倒戈。
他完完全全只忠于宴光,旁人付出再多的努力收买也没用,为此,联邦许多人都满腹怨言,认为弗雷德里克完全是她的私军,极度不知好歹。
出身最底层的恶女宴光,和她的爪牙刽子手,要把这个世界都带到地狱里去!
书中,有人这么评价。
但是也许,对宴光,对弗雷德里克而言,他们所见到的,早就是熔浆滚烫的地狱般恶景了。
承认她的恶毒,也承认她的野心,她并不是裴望那样善良的男主角,她的路从很久之前就定好了。
少女抱紧了巨狼,在昏暗的灯光、血色美丽的夜晚中,她放声大笑,狂妄的笑声带着弗雷德里克的胸膛一同颤抖,是沉重的回响。
笑到一半,她的声音又戛然而止,如断章的乐曲,宴光松开了巨狼,红唇贴近它的尖耳,在它耳边悉悉索索,像小女孩对朋友说悄悄话般小声地说:
“好、我们就到地狱里去。”
凌晨两点。
裴望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给他安排的房间也相当舒适豪华,用度一律都是上好的材质,对于前半生没享受过富贵、一直在贫民窟挣扎的普通人而言,应该是十分享受的。
不过,裴望既然能在贫民窟生活数年还无所谓,证明他也不是在乎生活条件的人。
现在,裴望的黑色猫耳朵还没有收起,敏感的尾巴也盘在腰间,他抱着?枕头思考了半天人生,最后发出绝望的叹息。
“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今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裴望认真地在下?属的带领下?观察了领地,判断着?宴光所支配的势力,并判断着?她的治理能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怎么办。”黑发少年喃喃自语,“超级优秀。”
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通过残忍的手段剥削着?所有人,相反那位少女?,展现出了与她的性格、她的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冷静与才能,如?果忽略她私下?的性格,仅仅只以领导者的标准去打分,宴光,也无疑是接近满分的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