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再次发觉他也不是很了解宴光,她是怎么做到能把一个人pua成这样,让对方完全变成她的形状的?
怕不是宴光想打死弗雷德里克,后者都会嫌浪费了她的精力,自己拔刀自刎吧还会担心血溅出弄脏她的鞋
离谱。
裴望深深吸气,企图转移话题:“你们聊完了么,她怎么还没出来?”
弗雷德里克冷冷地回答:“大人有她的想法。”
裴望:“哦,所以你也不是很了解她咯?”
看着对方的脸扭曲起来,猫耳少年总算心里舒服了点,他被弗雷德里克堵的够呛,怼回去后心里舒服多了。
本来就是嘛,都是那个女人的工具,非要装出一副和她和亲密的样子,看的难受。
等下?他难受什么?
弗雷德里克很快调整了他的心态,毕竟跟着宴光混了这么多年,心态不好早被她换了,他继续说:“我是大人最重要的下属,我有正当的理由找大人汇报工作事务。”
骗鬼,裴望不屑,对方这一看就是给脸上贴金,还“最重要”,你问宴光,看她认吗?舔狗总会洗脑自己,可怜。
他绝对不会这样。
不过扯到工作,裴望又问:“你们家族的人找她回去?”
弗雷德里克闻言,墨色眼眸直直看向他:“什么家族?”
“我和大人都是流离失所之人,所得到的一切全依托在她的伟力之上,你的意思是在轻蔑她的付出吗?”
裴望愣住了。
“她不是个大小姐吗?”
弗雷德里克打量了一下他的猫耳,露出心知肚明他心思般的、讽刺的神情。
“大人可没有你这么好的祖宗。”
这是第二次了,裴望听见类似的话。
这次,他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了。
弗雷德里克是个冷酷而不屑于说谎的人,涉及到宴光的事情,他更加不会说慌,这点无可置疑,所以他所描述的,宴光的出身应该十分保真。
她并不是他所认为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相反,是个从比他更低的底层出身,用更少的积累跑到前面的人。
为什么会一厢情愿地误解她的身世呢,宴光美艳的外表、华贵的装扮、傲慢自信的气度总让他产生误会,认为她是位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他在接受她的胁迫时,是不是也偶尔升起不满的情绪,想着高天之上的人果然不理解底层的死活?
好像只有这般认为,才能获得一些心理上的优越感。
但此时,那道遮掩羞耻的薄纱从脸上滑落,裴望必须面对事实,他看清了犯下的错误,不是一丝半点,是很多,很多。
宴光傲慢地对待着他,他也回应了相对的偏见。
裴望无法想象宴光是以怎样的努力获得了今日,她洗净身上的血污泥土,变成了比上等人还上等的家伙,她一出场就让少年以为她身份高贵、地位超然、是最糟糕也最出色的那等家族继承人,但要是这全部都是靠她自己,那他的敬意便远远不够公道。
这不是第一个误会。
他以为宴光会残忍地杀死他周边的人,但对方没有;他以为宴光打算把他用过就丢,压榨到死,对方也没有;他贯穿见面始终,一厢情愿地觉得对方仗着家世盛气凌人宴光也并没有这么做。
他在想象中为她涂抹上不同的色彩,偏见是他使用的调色盘。
他做的不对。
裴望抬手捂住了脸,眼下的星星都黯淡下来,他面对心中滋生的羞耻惭愧,检讨起了自我的错误。
弗雷德里克盯着他,还想怼几句,但身后传来了声音,他立刻回过头、恭敬地俯下身:“大人。”
宴光从屋内走了出来,金发少女依然表情冷淡轻蔑,长发华贵如金。她已经恢复了弗雷德里克熟悉的状态,不知原因的怒火从她身上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