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墨不由好笑:“我还以为要去哪里,从一间库房到另一件库房,有什么不一样吗?”当然不一样,这间安静,里面没其他人啊!芸京墨刚问完,自己脑子里就行云流水地接到了下一句。她闭了嘴,心想不会吧,自己已经能脑补到这一步了吗?虽上次偷听中明白了他的心意,但祁大夫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祁铭之走到里面,用脚勾出一只椅子,小心翼翼地将芸京墨放下,又生怕碰坏了她,在肩膀处以手掌垫了一下。“这间库房里堆放的药材最有利于你的伤,现在外面正乱,只能就近找个落脚的地方,委屈墨儿了。”芸京墨暗道果然,他一样坦荡,自己以如此狭隘的眼光看他,简直不耻!可是等芸京墨抬头的时候,竟发现祁铭之低头敛眉,面上飞红。祁铭之半蹲下身,小心碰了碰她伤处,轻声道:“可以让我看看吗?”这有什么不能的?芸京墨松开肩膀,手指顿了一下。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还是一个被封建礼教所束缚的时代。祁铭之当着众人的面把她带到无人之处,要给她看肩膀上的伤?左手捏着衣服,芸京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脱吧,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是不是不像知府小姐会做的事情?可是不脱吧……罢了!反正跟祁铭之连身体都互换过了,还怕什么!可是……他们互换的时候又不是休沐的日子,短短两天,并未宽衣解带看过对方的身体啊。见她迟迟未有动作,祁铭之低了头:“栗乡没有医女,墨儿若是介意,我可以蒙住眼睛。”“诶不不,”芸京墨松开了衣服,“你请便,不必拘束。”蒙上眼睛,蒙了眼睛还能看个屁啊!芸京墨不傻,祁铭之的医术再高,也不能闭着眼睛问诊啊。虽然顾及着此刻知府小姐的身份,但也没必要讳疾忌医到这一步。芸京墨解了外袍,又解开中衣上两颗领口盘扣。原想拉开衣服便能露出伤处,可是一回头,祁铭之竟然背过身去。芸京墨愣了一下,只能看见他冒红的耳朵尖儿。果,果然还是太开放了……么?竟忘了他素来是个谦逊有礼的人了。可芸京墨心头那点愧疚连头都还没冒,就被她自己按头压了下去:那日在爹爹面前,明明是他先那样说的,怎么现在局促的人竟也变成他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道理?姑娘家都表露心意许久了,大男人还只敢在背后悄悄承认本心?芸京墨拉开领口,扯了两下,遂冲着祁铭之倔强的后背俏声道:“铭铭之,我准备好了~”祁铭之身躯一震。芸京墨的语气是上扬的,看着他的脖子像是生锈了一样一寸寸地扭过来,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舒舒服服地动了动肩膀。“嘶……”得意忘形了!一下子又牵到伤处。祁铭之连忙扶住她,另一手把住她的右小臂:“别动。”芸京墨此刻像是一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龇牙道:“我不动了。”祁铭之单膝跪在地上,上身挺直,正好可以让视线与芸京墨的肩膀平齐。她的肩膀上一大块青紫,伤处的中间还泛着很深的红色。肩胛处的肉薄,隔着衣服也蹭破了些皮,可见当时是受到了多大的冲力。祁铭之轻轻按了下伤处边缘,掂量着力道,小心地揉了上去。芸京墨立刻蹙了眉。祁铭之的眼睛里皆是暗色。“好啦,”芸京墨眨了眨眼睛,在咫尺距离中浅笑开口,“没那么疼,逗你玩儿呢。”祁铭之看她一眼,并没有被逗到,只闷声道:“这样的伤,怎会不疼。”也是,刚刚那一下子疼得连眼泪都止不住。这刚止了泪,再说不疼确实是不可信。芸京墨没说话了,她感觉祁铭之此刻好像有点郁闷。库房里有些安静了。祁铭之细细看过一遍伤,破皮的地方还需要先用一些药。他取出一个白净的小药瓶,先将药膏涂在手心里暖热,提醒道:“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疼。”芸京墨已闻到了药膏的气味,她点了点头。一阵温热从对方的掌心传来,祁铭之拇指打着旋,小心将药膏涂在伤处。“呜,”芸京墨短促出声,“疼……”这次是真的疼!药膏接触到皮肤,滋味像是消毒水被浇在新鲜的伤口上,还冒着白沫地那种疼!手掌立刻离开了。祁铭之举着布满药膏的手,一脸的无辜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