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超:“可以也给我一根吗?”
骆闻舟十分大方地点了一根递了过去:“看不出你也有烟瘾。”
“我没有,”许文超接过烟的手指还有点颤抖,语气却略微放松了点,“就偶尔应酬的时候跟着别人抽一两根,自己平时没什么瘾不好意思,今天对我来说实在太痛苦了,这些事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假装没这个事,连最亲的人都不知道。”
“唔,”骆闻舟看了一眼手机,陶然和郎乔都还没动静,这根烟让警察和嫌犯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颇为平和地说,“我大概能理解——能说说你帮郭恒调查吴广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当时以为她是被吴广川胁迫的。”许文超吐出一口烟,“我答应了苏筱岚不报警、也不告诉任何人,要不然她就了。我当时异想天开小男孩么,总有点英雄主义,我想自己摆平吴广川,把苏筱岚救出来。在跟踪吴的时候,被那个叔叔发现了,他是偷偷调查,我也是偷偷调查,我们都是我为了自己爱的人,我看他可怜,再说有一个大人在旁边也比较有安全感——但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一刀捅死吴广川,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帮他。”
骆闻舟:“为什么?”
“那男的疯了,幸亏我没告诉他苏筱岚干了什么,也幸亏当时吴广川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捅死了,不然那天她也逃不掉。”许文超连着大吸了两口,七窍喷白烟,看起来有些面孔模糊,“我现在想起来都替她后怕。”
“替她后怕,”骆闻舟用某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又追问:“吴广川死了以后,你和苏筱岚的关系怎么样?”
许文超沉默半晌,好似觉得领子勒脖子似的,艰难地仰起来,动了动。
“苏筱岚根不是被胁迫的,她就是自愿的,她天生就是一朵长在蔷薇花丛里的罂粟,根里就带了毒——而她竟然还还真心诚意地喜欢那个”许文超支起一条胳膊,用力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那件事以后,她整个人都枯萎了,只是行尸走肉,我简直不敢相信。您能想象那种无能为力吗?我还要假装不知道,攒很久的零用钱,才能从她妈那买一次她的时间。”
“等等”骆闻舟一顿,“苏落盏不会是你女儿吧?”
“不是,”许文超想也不想就一口否认,“我从来没碰过苏筱岚,我买了她的时间也只是想陪陪她,不像你想的那样。”
“她那么恶毒,那么变态,可我还爱她,我阻止不了她,也阻止不了自己”
被受害人家属们折磨了一整天的刑警听到这里,几乎是忍无可忍,看起来想立刻暴起,把许文超那颗充满文艺的头颅捶成掉渣饼,再一次被骆闻舟铁铸似的手按在了原地:“老大!”
“我还有几件事没问,”骆闻舟递给同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许文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帮苏筱岚善后的,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苏慧死后,”许文超想了想,长叹了口气,“算起来也有十年了,苏慧活着的时候,苏筱岚天天恨不得她死,等她真死了,又觉得孤立无援,她妈原来开的那家棋牌室也要拆迁了。苏筱岚说她不相信别人,只能求助我,我还能怎么办?我对她没有底线。”
“正好当时向阳小区里的那套房子房主要出国,我那时收入还行,家里也给过点钱,手里有些积蓄,就把那房子买过来了,只是他们当时走得急,一直还没来得及过户。”许文超低下头,“我把那房子给了她用。”
骆闻舟“哦”了一声:“大致明白了,苏筱岚一开始是少女,没少女又成了孕妇,然后成了带小孩的妈,基都是上了公交车人家要给她让座的身份,她利用这个降低受害人警惕心,诱拐绑架儿童,卖给变态糟蹋,然后再把人杀人灭口,你提供场地,还要负责清理尸体。怎么做的?分尸吗,分尸再找个地方一丢,我说的没错吧?”
许文超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脸,没有反驳。
“她死了,可是噩梦还没,我发现那孩子小落盏,全就是她的翻版,我不符合领养条件,这两个月一直在焦头烂额地想各种办法,一个没看住,那孩子居然她居然私下又和那些人联系——你知道我在广播里听说西岭那女孩失踪,然后紧接着被你们传讯到公安局问二十多年前的那案子时心里有多震惊吗?”许文超双目通红地看向骆闻舟,“你们抓了我吧,也算是我解脱了,我再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