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不分家,原本都常年牢牢在这几l家豪绅的把持之下,现在陛下就是想要“天下大乱”,把这间水泄不通的房子凿个眼出来,放一些新鲜的水流进去,直到完全取代原本的浑浊河水。
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不知太子殿下,对此事是如何想?”喻盛平缓缓再次开口。
这并不是个疑问句。
喻家早早投了太子,太子与喻家利益相连,自然是沆瀣一气。
这话说出来,只是为了提醒宁澹罢了。
宁澹曾经也是太子手下的门徒,直到如今也尚有无数关系没有扯清,处处受着太子的牵绊。
按理来说,宁澹这边原本应该唯太子是从,那就相当于与他们一条心,偏偏宁澹娶的那个不省事,喻盛平是怕他临时反水,所以想当面试探他的态度。
宁澹与他对视,稍作停顿。
嘴角浅浅地勾了勾:“殿下确实早有谋划。”
喻盛平双眼微亮。
沈遥凌顺着石阶穿过花圃,方才她与宁澹就是在此分开的。
宁澹此时应该正与喻盛平在一块儿,只要找到宁澹,也就能找到喻盛平。
她是宁王府的王妃,又是上门做客,喻盛平应当不会轻易驳她的面子……吧?
还真说不好。
沈遥凌心底打鼓。
心里想着,等会儿若是见到了喻盛平,她该说些什么。
这种场面,她实在是没经验,要不,就干脆跟喻盛平说,她无意与喻家作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不行,喻家的人都小家子气,不会就这么轻松地放过她,她的姿态还需摆得再低些。
那怎么说?难道,要同他说,从前都是她年少气盛,在学塾里不大守规矩,现在已经诚心诚意改正了,请喻盛平大人有大量,将她的学衔还给她——
沈遥凌揪紧了裙摆。
这些话,光是在心里滚过一圈,都叫她恶心得难受。
然而她若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恐怕就
只能忍耐一时的恶心。
她想要的并不多,哪怕只要能将学衔还给她,让她有资格能背着药箱去走街串户给人看诊,她都乐意。
从前确实是她有很多犯傻的地方,现在她也懂得了,许多事情,就是要讲人情,看关系,只要她学会屈服,学会圆融,原本天大的事,或许也能如云烟般消散了。
忍一时,就忍一时。
沈遥凌心中诫告着自己,就当做是喝苦药那样忍下去就好了!人生在世,总得忍耐的嘛!
沈遥凌就这样来到房门外,左右都没有侍者,门却半掩着,也不知能进还是不能进。
她谨慎地停了步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宁澹的声音。
“殿下亦觉得,重新在茫茫人海中筛选学生劳师动众,打算向陛下提议,由各个医馆的医师推举学子入医塾。”
沈遥凌一怔。
医塾要改为推举制?那这个学塾就更加名存实亡了。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和处境,退缩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