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原本站在季寰的身侧,先好奇地看了两眼季寰手中的书简,后担心季寰疑她刺探机密,立马别过眼不看了。
然后只敢打量那窗外枯干的景色,乏味地打着呵欠。
虽是无聊,但勉强可以忍受。
不过在炭盆燃起来后,顾银韵一颗心便被那处的融融暖意给勾了起来,想要靠近过去,又恐季寰训斥。
左思右想,犹豫再三。
还是抵不住暖热吸引,悄悄挪步溜了过去。
到了炭盆旁站定,偷摸看季寰一眼。见他全神贯注看着手中书简,没对她的小举动产生什么不满。
顾银韵安心下来。
在书房里逡巡一圈,拖来软厚的座垫置于席上,又将一张矮案向炭盆边挪了挪。
布置好一切,她跪坐在软垫上,脑袋向衣服中缩了缩,下巴贴着矮案,怀里揣着手炉,整个人猫成一团。
许是太过舒惬,顾银韵很快就困顿了。
她阖上眼,心想只是闭目养神,可没多久便神思涣散,迷迷糊糊地盹了过去。
身体自发调整出最为舒适的姿势,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在她清透的面颊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季寰这时才抬眸望向她。
注视着顾银韵安恬的睡颜,他难得感到一瞬的岁月静好,仿佛回到幼时,太子的职责尚未那么沉重地压迫着他。
不愧是翊府悉心呵护下长大的姑娘。
倘若说失魂症下的她呈现出的还只是无知者的木然的话,那么现今这个正常了的她,就纯真天然到……
他隐隐有些羡慕的程度了。
顾银韵醒时,天边金黄的日光已换做绚烂的晚霞。入秋了,白日渐短,而黑夜渐长。
顾银韵揉了揉眼睛,撑住矮案坐起身子。
她迷茫地左右瞧了瞧,目光最终定在了桌案后的季寰身上。
季寰正在喝茶。
喝一口,停下来发一阵呆,然后接着喝下一口。晚霞柔和了他的面孔,让他棱角分明的脸温和下来。
有几分像顾钰,翩跹公子,温润如玉。
亲切了许多。
“殿下。”顾银韵开口唤他。
“嗯?”季寰侧眸看过来,朦胧光线的笼罩下,那双眸子竟像是含笑的。
顾银韵觉得,这是个和季寰平心气和地交谈,顺带套取情报的好时机。
“殿下可知三皇子妃的母家,在朝中据何种官职?”她问。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季寰反问。
“三皇子妃推臣妾落湖。”顾银韵道,“她好像有疯病,还同臣妾说了些疯话。”
“莫要胡说。”季寰道,“三皇子妃是宋家的女儿,宋家世代习医,现任家主,也即三皇子妃的父亲,是奉御太医令,掌举朝医事。”
他言下之意是,三皇子妃若真疯了,那位奉御太医令定会马不停蹄跑去医治,岂会放任不管。
顾银韵歪了歪头,问道:“常言道,善游者溺,善骑者坠。那么善医者,何尝不会反自为祸呢?”
“三皇子妃告诉臣妾,她有一个叔父在南疆为医,专擅疯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