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季寰忽然问。
“没什么。”顾银韵摇头。
她总不能回答说,她觉得他是个无聊透顶的人,坐在这儿给她带去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妨碍她养病,所以希望他能赶紧走。
所以她只好说,没什么。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季寰满意,他拧起了眉,用命令的语气:“看着我。”
顾银韵磨磨蹭蹭地把脸转过去。
因着还在低烧,她的眼神略显呆滞。落在季寰眼里,就好像她是在故意撒娇作痴,妄图蒙混过关。
错了。
他可不是那种会心软的烂好人。
猛然掐住顾银韵红热的面颊,季寰起身逼近,他阴鸷的双眼似是能看透人的灵魂深处,质问:“说,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的变脸把顾银韵给吓懵了。
眼泪瞬间冒出来,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隔着蒙蒙水雾,书中对季寰的种种描述与眼前的男人一一对应上,将顾银韵所有侥幸的小心思击的粉碎。
“我在想……”她颤声答出那个曾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卑微念头,“我在想,你或许是个好人来着。”
一颗泪掉落下来。
在得知是他救下她的那个瞬间,顾银韵确实这样悄悄地想过。
“我……呜、我……”
哽咽了一声,她扑扑簌簌地哭起来。眼尾鼻尖,皆哭得红红的,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怜。
这就哭了?
瞪着呜咽哭泣着的顾银韵许久,季寰眼底的厉色逐渐消退。有那么些时刻,他的脸上闪过以往从未有过的束手无策。
松开顾银韵的脸,坐回床边。
滴落在他虎口处的泪珠仍在,灼热发烫,透过皮肤渗进他的血液里,一路循环着抵达心脏。
心脏微微发紧。
季寰纳罕于顾银韵的天真,竟会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嗤,好人。
他重新看向顾银韵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难得勾起唇角,笑得讥讽而嘲弄——
瞧,好人把她给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