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本是城里的歌女,日子过得也不好,尽管打赏的人很多,但都被管事把钱收走了。因为容貌算得上出众,是以总是被逼迫接客。原主不肯,就带着仅有的一些首饰逃了出来。当跑到这个村落附近的山里时,原主精力体力全数耗尽,便晕过去了。接着就被出城喝酒的魏合遇到,带回家做了便宜媳妇。原主性子软弱胆小,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已是不错。魏合对她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指着有个做饭的人,加之她那些首饰也能拿着换个钱,就把人留下了。陆芜了解之后为了避免被村里人当做鬼上身抓去,并没有暴露本来的性格,仍装作原主的模样。好在两人尽管长相截然不同,姓名却是一字不差,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原本一直在苦恼这样的日子要如何活下去,却不成想魏合突然出了意外,也算了给陆芜带来了一些“希望”。周遭的谩骂声逐渐弱下来,那些人感到自己的“正义”捂不化一颗石头心肠,只觉得可恨又可气。“家里就你一个人,我们也就不打扰了,一会叫几个单身汉子帮你把魏秀才下葬了,你也早些休息。”蜡烛燃尽,村长走过来将陆芜扶起,和蔼地说道。话音刚落,便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边挽起袖子,一边道:“我可以。”“呸!狐狸精!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就不怕魏秀才的魂来找你吗!”身后的大娘出声啐道。声音不小,加上厅中已经安静下来,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听到她的辱骂。陆芜微微张口似是想要辩解,最后却只是攥着手底下了头。她一个具有高级知识的博士生,怎么会相信鬼神这种东西?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懂科学,才总是把一切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交给“鬼神之说”罢了。“刘婆子你怎么说话呢!”开始有人站出来为陆芜打抱不平。在外人的视角,只看到陆芜垂下的羽睫沾着晶莹的泪珠,精致挺翘的鼻尖微微泛红,一双朱唇也因为紧抿着而失去血色——十足我见犹怜的模样。村里没一个姑娘美貌比得过陆芜,其实平日里男人们见到她态度都算得上温和,只有女人才会白眼冷对。究竟是真的气她对丈夫的无情,还是妒她那张脸,这些人自己也说不清。“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帮着把棺材抬走。”村长见刘婆子就要扯着嗓子和别人理论,赶紧出声阻拦。陆芜没说话,只是抬手在眼角轻轻一蹭。心中不免被自己的演技所折服,暗自后悔当初应该去娱乐圈闯荡一番。见她如此,又有人出声责怪刘大娘。最后,在刘大娘和村里其他女人恶狠狠的眼神中,陆芜离开屋子,身后跟着四个村里的年轻小伙子,抬着魏合的棺椁前往后山。一路上,陆芜心里装着其他事,也没有怎么跟几个抬棺的人讲话。那些人却误以为她是悲伤过度,三言两语安慰着。“我没事的。”陆芜“虚弱”一笑,她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是这具身体的身份所致,她才根据习俗给魏合办了葬礼。到了山上,几人把魏合的棺材下到坑中,埋土的时候,陆芜刻意离开些距离,以免弄脏了衣服。她站在后面,看着褐色的土壤逐渐没过棕红的棺盖,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清透的眼眸平静的如一潭死水,盯着一个虚空的焦点出神,嘴里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呜咽。她倒是尽心尽力地伪装着,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悲伤的模样。事毕,抬棺的几人想陪同陆芜一起下山回家,陆芜却摇头拒绝了。“多谢几位大哥,改日小芜一定好好招待,只是今日……”说着,陆芜便掏出手帕,在眼角轻轻擦拭,声音也开始哽咽。“我还想…再陪陪夫君……”她泣不成声说完最后一句,几人的神色带上些怜爱,开始三言两语安慰她。快走吧!陆芜心里不耐地呐喊,嘴上还得说着感激的话,直到把那些人送走。见人走后,陆芜收起挡脸的帕子,长舒一口气。她拍拍身上的土,从另一条路离开,没有再多看一眼身后的坟。在这个村子里,有一样东西比魏合更值得让她记挂。陆芜走的那条路,通向的是村子里的集中田地。根据原主的记忆,村里每户人家都分有几亩地,不知道是不是魏秀才父母积德,他们家的地倒是比别人还大上些。只是长时间没人打理,不知哪个年月的种子烂在泥土里,残枝败叶也瑟缩在缝隙中。与魏合家里的荒地几乎没什么差别,全村所有土地都长不出什么健康的作物,干瘪的果实、矮弱的茎杆,也就勉强填个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