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默了片刻,转头看向秦祯:“若是阿劲没回来,王爷是不是就真的一杯毒酒将我赐死?”秦祯皱了皱眉,轻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死。赐死你的是皇上,五万将士英魂在前,我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但若是聂劲未回来,冯潇不救你,我也会把你救出来。冯潇换掉的那杯毒酒,并不是穿肠□□,只会让你呈假死状,跟他给你的酒没什么不同。”他顿了顿,又才继续,“不过若是聂劲未回来告诉我真相,我是打算把你救出来后送回南周。”这人向来坦荡,周青青当然相信他的话,处于他的位置,将她救出来送回南周,已实属不易。但心里难免别扭,瞥了他一眼,梗着脖颈道,“那你现在让我南周不行么?”秦祯斜睨她:“当然不行!既然你们跟这件事无关,我肯定是要帮你们洗清冤白。”聂劲看了看她:“小姐,现在北赵和南周结盟,局势未明,我认为还是待在西秦为好。”几日之后,一行三人抵达南境。南境战营系四公主秦络驻守,如今北周蓄势待发,秦祯又吩咐郁将军从京中调遣两万大军过来,固守防线。虽然西秦统共有数十万大军,但之前那五万精英军折戟沉沙,也委实让西秦元气大伤,加之对北周结盟战略不得而知,只得先防守,再考虑远征一事。周青青觉得自己也算是命运多舛,本以为嫁入西秦,做个锦衣玉食的王妃,就算不得恩宠也无妨。可哪知一年未到,自己这条小命都差点丢了几回。好不容易从死牢里出来,却还得女扮男装隐瞒身份在战营里苟且度日。秦络头绾圆髻,发带飞扬,一身藏青裤装,腰间系着一根刺绣腰带,手中握着她那把红缨枪,总归是英姿飒爽。她跑过来迎接几人时,大大咧咧朝秦祯道:“三哥,你总算来了。”罢了,又朝他旁边的两人道,“聂护卫,三……”那声嫂嫂还未叫出来,就被秦祯挥手打断:“我们赶了几日路,要好生休息一番。其他的事晚点再说。”秦络看了眼男装打扮的周青青,心领神会。近日发生的事,她知之不多,本也以为是聂劲出卖西秦,为此义愤填膺,前日收到三哥的飞鸽传书,才知竟是冯潇一手所为。她放低声音:“你们先去主帐休息,南境六万大军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听从三哥的调遣。”秦祯点点头。秦络又看了眼聂劲:“聂护卫,你真的是被冯潇打伤?他比你功夫还厉害?”聂劲面无表情道:“回公主,冯潇武功诡谲,内力浑厚,练的却不是寻常的内家功夫,所以武功深浅如何,我并不得知。”秦络叹了声:“打死我都没想到冯潇竟然是北赵安插在西秦的探子,十年啊整整十年!三哥把他当亲兄弟一般对待,但是他却攥着一把刀,随时准备将三哥置于死地。果真是人心叵测,让人脊背发凉。”三人皆深以为然。此时已入暮色,周青青跟着秦祯进了营帐,随便吃了些东西,手下送来了两桶热水。秦祯看了看她,当初离乡背井,远嫁西京,也未曾见过她这郁郁寡欢的模样,暗中叹了口气,给她将水兑好:“折腾了几日,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别想,交给我就是。”周青青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褪了衣服坐进浴桶中。热气缭绕,秦祯蹲在她身后,帮她擦拭:“在天牢里那些天你受苦了!”若是平日里,这样脱了衣服坦诚相对,周青青定然是觉得赧然,但如今她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哪里还在意这些小节。何况连日下来,心情难免苦闷,愈发没什么其他心思。洗完澡后,周青青从浴桶里出来,正擦着头发,秦络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三哥,刚刚接到南周南边的线报。”“进来!”秦络掀帘而入,向来神色飞扬的脸难得严肃,后面跟着面色沉沉的聂劲。秦祯见状问:“说了什么?”秦络神色莫辨地看了眼周青青,道:“南周之所以和北赵结盟,一来是北赵攻下燕国后,割让一半给南周,并将燕王周栗擒获交给了南周,二来是北赵刚刚将太子送去了金陵当质子。”秦祯轻笑一声:“难怪!连太子都愿意送去做质子,南周自是不会对其设防。”罢了,又随口问,“那南周送去北赵的质子是哪位皇子?”哪知他这话说完,秦络和聂劲的目光都落在周青青身上。周青青皱了皱眉,心里升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等待秦络的答话。秦络咬咬唇,低声道:“不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