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就在这种沉默压抑的气氛中悄然过去。
落地后,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机场对面的商店,仍旧沉默着不作声。
这附近的建筑都是高大伟岸的石砖房,像是苍凉月色下冰冷的大教堂,规整复古像是黑白照片染上了暮色,白雪轻飘飘地往下落,铺满巨人的身躯,散出一种沉默的肃穆。商店门口游客不多,但有很多小摊,他们穿着厚重的棉衣带着帽子推着小车守在绿皮邮箱旁、街角或是路灯下。
大多是卖烟的商贩,推车上摆着散装的烟叶或者是包装的雪茄香烟。他们缩着手在车边转悠,口中吐出苍白的寒气,走几步,要是想起来就吆喝一声,想不起来就继续走,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意,只是一味地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们路过了一个正在喝酒的男人,他瞄了眼两人的穿着,露出一个很热情的笑:“两位先生,要买烟吗?”
他拉开厚重的大衣,露出衣服内部上面塞得满满的各种香烟。
“低价卖,绝对是这附近最划算的价格。”
琴酒摇摇头,看着男人可惜地笑笑,又合上大衣,倚到墙上喝酒。
很奇怪。
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在琴酒心中逐渐放大。
他几年前任务中路过一次苏联,那时苏联路上充满着热情洋溢的吆喝声,男高女中的吟唱响彻整个广场,地上走着充满希望的卖报儿童和卖花女,路过商店时能听到里面客人与老板充斥着激情的讨价还价和叫骂声,与如今的奄奄一息的繁忙完全是另一种不同的景象。
如今这里依旧忙碌,但像是轻歌曼舞后陷入了一场情绪的低迷。
等了一会儿,打到了辆车,一人一边,看着窗外白雪皑皑发呆。
汽车久久没有动,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几秒后,司机勉强维持着和善的笑容,友好地询问:“请问两位要去哪里?”
这才发现没告诉司机目的地的两人:“”
都怪琴酒松田阵平!
在司机逐渐因不耐烦而飙升的杀气中,琴酒告知了司机目的地。
“富人区,最近接到了很多富人区的客人哦,是不是我也要发达了呢。”
司机不带恶意地笑了一声,他发车前摩挲了一下手指,问:“介意我抽烟吗?”
“随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半支雪茄,吸了一口又小心地放回盒子里。
琴酒注意到那个盒子很精美,木盒,镶金,盒内带着些碳黑。司机似乎以为他是在好奇他的举动,发动汽车笑了一声。
“不要笑话我,买不到啦,太贵啦,消费不起,就这还是上一位客人打赏的呢。”
松田阵平开口:“附近不是有很多卖烟的吗?”
司机哼笑一声,很是不屑的意思:“一群黑心商人,鬼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东西。一辈子没见过钱一样,打着商人的名头干着强盗的勾当,一盒万宝路都要四十卢布呢,都能买三十个吉士汉堡了,天知道普通人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工也就一百五十卢布。就因为这事,昨天这里还打了一架呢,你看这群小兔崽子老老实实不作妖,那是因为他们被揍得动弹不得了。”
“不过愿意花钱的冤大头也不少见”他眼睛往外瞥了下,然后扬扬头努努嘴示意窗外,“看,总有愿意花钱的傻子。这下子他们可滋润咯!”
琴酒和松田阵平看向他指示的地方,在渐渐远去的街头,一个西装革履披着貂皮大衣的男人随手在空中指了指,随后摊主喜笑颜开地捧出几盒香烟。在周围小摊摊主羡慕和酸溜溜的眼神下,从男人手中接过了一把钞票。
这似乎是一门暴利行业。
琴酒若有所思。
遍地都是压实的雪,又白又黑在地上闪着油光发亮的光。汽车稳定而匀速地前进,速度不快,但在这种天气里算是火箭般的速度了。司机很健谈,各种段子笑话讲了一路,虽然后面两个顾客都没怎么笑过,他也不觉得尴尬,讲完笑话还给他们讲一些注意事项。
别墅区外人不能进,最终汽车停在离家不远的路边,琴酒付了钱,松田阵平在兜里掏了掏,又给司机一盒烟。
琴酒略诧异地看他一眼,松田阵平言简意赅地说:“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