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芙也不惯着他们,直接就又提了昨儿晚上之事。
“本来昨天晚上的事已经过去,我不打算再提的,可你们一次次的,实在太过分,我就不得不再提了。”这句话,她是看着西厢房里正坐窗下看书的吴裕贤说的,意在告诉他,她拿了银子是想封口的,可他们却逼得她不得不旧事重提。
不是她不守约定啊,都怪他们。
“我虽是在你们吴家长大,吃了你们家这么些年的米,可当年我过来时,也是带了钱财来的,我没白吃你们家的米。现在也是给你们家做媳妇,不是当丫鬟,就算是丫鬟,生个病总也得休息休息吧?可你们呢?不说关心我一二句,给我请个大夫来瞧瞧,都恨不能拿我当牲口使。家里我不做饭,就没人做饭了?饿着你们哪位了?一个个的,道貌岸然的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沽名钓誉,假装贤德的假装贤德……既求名声,又舍不去好处,天下岂有这样的好事?”
叶雅芙越骂越来劲,越骂越开心。
她此刻口中所说,皆是她心中所想。
“口口声声说心疼继子,为继子好,怜惜他,为他怒骂老天不公。也不怕丢人,外头去逮着个人就哭诉,说老天薄待了继子,装得一副好后娘的模样。若真是心疼,会不给他治腿?会只把银子省下来,给自己儿子读书?得尽了便宜,还要搏个好名声,这天下的好处,岂有给你们一家占去的道理?”
“所以别装了,也别做戏给谁瞧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也只有傻子才被你们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多高明似的,天天在家摆谱儿,这是没遇到厉害的,真遇到个厉害的,被吃得骨头都不带剩的。趁早给你们家后代积点德吧。”
叶雅芙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骂完后,神清气爽,舒服多了。
而此刻,门口的冯桂花听到这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什么时候口舌这般灵活了?骂人不带脏字儿,却句句直戳要害。那姜桃,就得有这么个人治她!听了这一箩筐话,我心里可舒坦多了。”
一旁,她男人张郎中,使眼色说:“别说了。”
“我说我的,凭什么不说?”冯桂花不听。
不但不听,还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冯桂花心情极好,语气都是愉悦的,“这家里咋这样热闹呢。”
叶雅芙一席话骂完,所有人都被骂懵住了。
甚至,有些话,姜氏都没太听得懂。
但她知道,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
姜氏气得是抓心挠肺,偏又不知该如何回击才好,只能一脸厉色的揉着心口。一口老血卡在喉间,下不去也出不来。
屋里,吴容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目光从窗外收回,搁在膝头的手,下意识的摩挲起来。
康哥儿倚在父亲身边,趴在他膝盖上。圆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父亲。
怕儿子有吓着,吴容秉抬手,揉了揉他脑袋:“不怕。”
姜氏瞧见冯桂花,那脸更是皱成了包子。
但她人前一贯的形象是柔弱的、贤德的,故即便心里的火已经烧了心肺,她也强忍了下来。
极力挤出点笑意,问候:“他婶子怎么来了?”又看向冯桂花身旁的张郎中,“他叔怎么背着药箱来了?”
冯桂花则说:“方才回家的路上,看到你家阿福了。她头上的伤,你是没看到吗?不晓得给寻个郎中看看啊?”
姜氏脸抽了抽,硬着头皮说:“是要请你们夫妇来给她瞧瞧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去。”然后想到什么,迅速给自己寻了个合适的借口,“你们夫妇忙,早出晚归的,我不是想着晚点的时候再去找你们来么?既然现在来了,快屋里坐。”
这个时候,吴兆省吴裕贤也俱从屋里走了出来。
叶雅芙额上的伤没什么大碍,给抹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子后,张郎中交代:“这两日要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