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面吃到底时,王秀平的牌友在楼下喊,“打老k了。”
方言,打牌。邻里之间纯娱乐,不赌钱,每晚八点围坐在紫藤萝架下。不去跳广场舞或上越剧课的夜晚,王秀平便去打牌。周诚在家,练字,看书,写诗,回到了过往的日子。
程希尧说改日再正式登门拜访,晚上就不多留了。
周小谜走得慢,送他到小区门口,在老旧的喷水池石雕下抱他的腰,仰头道:“程希尧,你怎么见家长还那么气定神闲?”反倒是她,显得更为紧张。
程希尧揉了下她的脑袋,没说话。心想能养出你这样缺心眼的孩子,父母又会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离除夕还有两天。
周小谜本来觉得,程希尧一定会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b市过年。除夕当天一家团圆,是她脑海里根深蒂固的记忆。
春晚到了热意
回到家,周诚和王秀平老神在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宝贝女儿深夜外出。
周小谜问起,周诚才说小程早就发消息报备过了,说带你出去看烟花,两点前一定回来。
程希尧不愧是治学严谨的副教授,时间算得可真准。
周小谜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被子劈头盖脸蒙住自己。身体里依旧有些潮意,不知名的情绪浪潮般漫延开,冲击着她的心脏。
她很难阻止自己回忆刚才车上的一幕幕。他们接吻,逐渐失控。他的衣衫没有大乱,却要拿过后座的毛毯,才能遮住周小谜一片白。
他还来问舒不舒服,喜不喜欢,恼得周小谜狠狠咬了他一口。
程希尧回到酒店后,解开衬衫扣子,锁骨上浮现着浅浅的牙印。小狗似的,惹急了还咬人呢。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遇到周小谜之后,似乎有全线崩塌的趋势。
他有种冲动,想把周小谜带在身边,不让她回家,不准她远离自己的视线。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占有与爱欲能够如此强烈,刚才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程希尧拿起手机,给周小谜拨过去视频通话。明明分开还不到半小时,就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视频刚接通时一片漆黑,周小谜后知后觉地去开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亮起,让前置摄像头的像素显得糟糕。
“睡了?”程希尧嗓音低沉,问她。想想也是,她事后总是如此,要是他在身边的话,就会懒得动,要他抱着,摸后背,一副爱娇的模样,十分钟内就能睡得像头小猪。
周小谜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嘤咛一声,“嗯,累。”
“行,那睡吧,我挂了。”程希尧说。
周小谜又撒娇,“不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周小谜往年除夕夜,都会熬个通宵守夜到天亮,趴在窗口看新年的第一个日出。她家所在的小城多山,城市被群山拥抱。太阳从山后爬上来时,带着一片金色光芒。那种震撼人心的美所承载的希望,让人永生难忘。
今晚回来实在太累了,她短暂地被送上顶峰之后,脑海里有缺氧的快感,随后白茫茫一片。
“明天下午出去转转?”程希尧问。
周小谜拒绝了,大年初一不待家里往外跑,周诚会念叨她一整年。
那初二,初二总能来了。
周小谜答应了。大年初二,周小谜在家吃过中饭,换了件红色的呢子大衣,领口一个黑绸带蝴蝶结。a字版型显得活泼,搭配紧身黑色牛仔裤和小靴子,微卷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周诚看自家姑娘这么精心打扮,心里泛酸:“囡囡,换羽绒服穿,外面冷。”
“爸,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暖和。”周小谜站在镜子前涂口红,满意地抿了抿嘴。
王秀平交代一句,晚上要去舅舅家吃饭,早点回来,便放周小谜出了门。
门关上后周诚开始叨叨,女大不中留,这年过得……王秀平一个眼神甩过来,让他住了嘴,“小谜开心就好,再说小程在咱们这儿过年,不得招待下?照理说应该咱们一起,带女婿去景点转转……”
周诚说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只有当爹的才舍不得自家闺女。又说起小程是当老师的,不知一年能赚多少钱,家里怎么样……啥也没问清楚,就把女儿交待出去了。
王秀平道:“人一来就提两瓶茅台,还有这一堆东西,得上万了吧?再看看小程通身的气派,你说能差到哪儿去?咱女儿又不是个傻子,相信姑娘的眼光。”
周小谜和程希尧约在逸海酒店楼下见,她显然低估了今天的室外气温。周小谜开着王秀平的小电动车出门,跟今日份的精致一点儿都不搭。
她计划着下午带程希尧逛逛老街,骑小电驴无疑是最便捷的出行方式。
程希尧看到的,便是一个脸蛋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的小姑娘,停下小电驴后还连打了两个喷嚏,她问:“程希尧,你要坐前面还是后面?”
程希尧看到她这傻样儿就来气,什么前面后面的,他把周小谜从车上拎下来,带回酒店房间。
套房内全天不断电,暖气袭来,周小谜被冻得僵硬的脚趾开始觉得重新活过来。小靴子虽然好看,但是不加绒真的扛不住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