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处收拾出来,今夜暂住。”
羡遥顺着视线扫过去,便领命又去唤来几个婢女,带着去了空置已久的侧室。
……
天光大亮,一夜好梦。
孟乐浠在院中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了口清凉的空气。
这个时节的栀子树开正茂盛,花团锦簇的花苞绽开,莹白馨香一片。
她抬手摘下一朵姣好的栀子花,凑到鼻间轻嗅。香味沾染了指尖,她小名便来自这了。
娘亲生她那日,听说府院中一向凋敝的栀子树一夜盛开,纷纷扬扬撒了漫天,自那日起父亲便官运亨通,不过半年便位极人臣。
烂开栀子浑如雪,已熟来禽尚带花。
倒是巧得这院中也栽了满园春色。
她心情颇好的坐在树下吊着的秋千椅上,念起昨夜将宋斯珩拒之门外,当真出了闷在心口的气。
还说哪门子的伉俪情深,只她一人。
光是听闻那公主要来和亲,就叫他原形毕露恨不得亲自迎接了吧。
白蔹在茶几前煮好了茶,放置在一旁等着稍微凉却些。
鹿衔执着薄扇在耳际扇风,不时从侧推一下晃晃悠悠的秋千椅。
她笑着打趣:“白蔹姐姐你是不知,昨晚我值夜,娘娘让关了门不让陛下进,我瞅着当时他和羡遥脸都黑了。”
难得看见那天天抱着剑的冰碴子手足无措捂着被子,饶是红了脖子也不敢硬闯。
果不其然今日宫里就传了个遍,双厂阎王给被拒入内屈居侧室的陛下扇了一夜的蚊子,浑身的戾气都要被咬没了。
杀戮无数的利剑也有捕杀蚊蝇的一天,鹿衔光是听着婢女传来的消息就笑了一早上。
白蔹倒是平静,斟了杯沁香的茶递到孟乐浠手边:“我听闻陛下犯了旧疾,胃痛了一晚。”
舌尖一烫,孟乐浠被噎了下,咳嗽着将茶盏递回给白蔹。
白蔹拿着巾帕凑到她唇边将水渍揩拭去,有些懊恼还是没把控好水温,她贪凉,对热的确有些敏锐。
孟乐浠吞咽了下喉咙,心虚的飘忽着眼睛,又想到了从前。
他这旧疾令她实在印象深刻,甚至说与她脱不了干系。
当年他入府时十岁,身形却瘦弱的比不得小他三岁的孟乐浠。
他刚一入府,莫名就分走了父亲母亲一半的宠爱,专门请了名师厨子做药膳调理他的身子。
还赐了他府内最好的一处院落,那是她原本要来学琴风雅的地儿,半路就这么被截了去。
直到有天他闯入了她的栀林。
她烦极,恰巧父母南下采买半月归不得家,她就将他丢入了柴房。
白日里伺候她衣食住行,烹茶端水,晚上就回那湿冷的地方过夜。
他笨手笨脚的总是出错,不会簪发髻扯痛她乌发,不会点妆,在她脸上使的胭脂没个轻重,气得她常对着镜子红了眼。
她气鼓鼓着罚他不得进食,长长教训。
可不过一个雨夜的功夫,他便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