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岫白不假思索,“我选择一个都不救。”
林涧微愣。
谢岫白两手撑在身后,偏过去的目光暖意融融:“里面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往火里冲?”
林涧摇摇头,像是觉得他有些幼稚。
但他说起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想从谢岫白那里得到回答。
“很多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理所当然带入了‘救人者’的视角,而这个视角,其实也可以换一个名字——”
林涧平静地说,“上位者视角。”
“你是进去救人的那个人,救谁的权利掌握在你的手里,”他说,“只在你手里。”
外面的人没有,画没有,猫也没有,只有“你”有。
谢岫白有点明白了:“‘救人者’变相掌握了生杀大权,是这个意思吧?”
“对,但事实上,这世界上最多的人是普通人——他们没有权力。”林涧说。
当一个人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理所当然把自己带入了‘救人者’的视角。
但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救人者’。
因为他们没有进火场救人的能力。
甚至连那副价值连城的传世名画都不是,因为他们也没有那么多价值。
充其量只是那只猫而已。
谢岫白听懂了。
但他不明白林涧忽然提起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
从罪恶滔天的通缉犯到伦理学难题,他们讨论问题的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林涧遥望着远方变换明灭的星辰。
夜风略过苍穹和荒原,吹开他略长的发丝,露出白皙额头,遗传自母亲的立体眉目优雅明晰,长睫下眼眸沉静,仿佛一潭碧潭,深邃宁静。
“三年前,在翠鸟星上,就发生过这么一个‘难题’。”
谢岫白静了静,忍不住问:“是那场屠杀吗?”
这是林涧离开他之后发生的事。
这种程度的灾难,新闻只会播报一个大概,不可能涉及具体细节。
谢岫白立刻认真听起来。
“那是屠杀开始之前,”林涧说,“星盗趁着边境驻军换防,一举攻占翠鸟星,以翠鸟星上的居民为人质,逼迫联邦不得靠近。”
“星盗把翠鸟星刚上任的行政官绑在行政官府邸门前的空地上,在他脚下架起柴火,同时把翠鸟星上的绝大部分人聚集在一起,然后问他们——”
三年前,一卷录像带从翠鸟星寄往首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