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胡刺人来犯的事儿,那日西京信兵一路疾驰入皇城,瞿都百姓也都知晓了几分,摄政王亲自领兵平西京战乱的消息传入城中后,在出兵的这一日,不少百姓站在一旁相送。萧肃已有两年未曾在战场拼杀了,这两年里他渐渐把权势重心从东平挪回了瞿都,与人相斗权谋不沾兵器血色的日子久了,直到现在重新穿上铠甲,腰附重剑,那热血的感觉又回到了身子。夹道相送的百姓高呼着‘摄政王千岁’、‘摄政王战无不胜’、‘愿摄政王大胜归来’,他们没有忘记,在几年前大萧边境蠢蠢欲动之时,是这位王爷平定了边境之乱,是个蛮人提名变色的战神。萧肃驱马渐渐走出瞿都城,在百姓的高呼和目送中,他忽的敏觉感受到了另一炽热的视线,倏地转身望向城楼。好不容易偷溜出来的云靥一惊,忙蹲下身子躲在高松的城垛下,估摸着差不多时候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头与看,却与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个正着。云靥立马又缩了回去,拍了拍心口,要命了,怎么这么远还能看见她?这是狼目么?萧肃看着那如受惊的小兔子动作的小丫头,原本因战事沉重的心思舒缓开来,眼底也有了笑意。那是他的,真好。云靥好容易回到宫里,阿些将门重新关上,迎她进来后,忍不住兴奋地问阿耶:“如何如何?”“摄政王果然威风,瞧得奴婢也想去参军打仗了。”阿些笑着说,将云靥接下来的大氅挂在架子上。从内殿转出来个女子,穿着云靥平日里的宫裙,见着云靥回来,屈膝行礼,“太后娘娘回来了。”“辛苦你在这儿闷着了。”云靥冲她俏皮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祁敏月摇头,“无事的,即便在外头,母亲也不会允我去看热闹,能让皇后娘娘如愿才是真的好。”“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往后不用唤我太后娘娘了,在瞿都难得认识个对脾气的,我比你长一岁,喊姐姐就好。”云靥挥手爽快道,顺手扇了扇犹在发热的脸颊。祁敏月一惊,慌忙道:“臣女怎能如此逾越,与太后娘娘称姐妹?”“你是觉得我老?”云靥想到自个儿每日被人‘太后娘娘’的唤着,担忧的摸了摸脸,“这名头实在听着显老,我不会被喊老了吧?”“太后娘娘说笑了,若是太后娘娘不嫌弃,那臣女就斗胆在人后唤您姐姐。”祁敏月也瞧出来这位太后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与那些心思深沉,一语三意的闺秀夫人们大不相同,便不再推辞。得了个好姐妹,云靥很是欢喜,刚要与她说几句亲近话,就听祁敏月好奇地问:“姐姐,您的脸为何如此红?这天儿还冷着,瞧着也不似被冻着了。”云靥脑海中又浮现出萧肃远远的那一眼,原本就未完全消退的绯色更艳了,她腾地站起身,轻咳着说:“人太多,马车又窄,待久了就闷着了,我忽而想起有些东西要赠予妹妹,你且等等。”祁敏月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落荒而逃?在外殿伺候着的阿些瞧瞧凑近阿耶,问:“郡主是怎么了?”“你说呢,你可别忘了,郡主这么千方百计的出去是为了什么?”阿耶瞥了眼妹妹,提醒道。为了……阿些满脸恍然,这是看到摄政王害羞了?“阿些、阿耶,你们两站那儿做什么呢?快来帮我找物件儿!那些东西都放哪儿了?!”云靥看着她两窃窃私语就觉得不会说什么好话,恼羞成怒的喊着她们过来。阿些和阿耶对视一眼,口中应声乖乖地上前帮忙。“娘娘,您这箱笼还锁着呢……”怎么可能找到……“哦,钥匙呢?我忘了。”云靥面无表情,并且努力控制着不露出其他情绪。阿些忍了忍,没说就在她小屉的香囊里,十分乖觉的自个儿去取。祁敏月在这儿留到了宫里快下钥,这才被云靥让阿耶亲自送到宫门外,直到坐上了出皇城的马车。“阿耶姑姑留步。”阿耶赶着回去给云靥准备晚膳,忽而身后传来太监独特的嗓音。阿耶回身,入目的常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他笑眯眯地说:“正巧皇上让奴才去太后宫中禀报一声,皇上现要去太皇太后那儿,说晚些时辰回来陪太后娘娘一同用膳。”“累公公跑一趟了,奴婢回去就与太后娘娘禀报。”阿耶回宫后,将此事与云靥说了,惊得后者放下笔,提着裙摆起身就往宫外走。“娘娘?”“我去太皇太后那儿瞧瞧,她唤了陌儿前去,也不知会说什么,若是说什么难听话刺激到了陌儿……”云靥越想脸色越阴沉,若真伤到了陌儿的心,她不介意用更难听的话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