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束交流的时候,挑起眼梢,恰好看到了正在偷瞄的苏玉。
谢琢脸上不带笑的时候是有些冷的。
她陡然烈火焚身般烧灼,各种不自在。
不过,给自己做的社会化训练还是有一些用的,苏玉在心里不停打气——
直视他,不要闪躲。
苏玉对上他的视线,克制着心动,她微微翘起了嘴角,用口型说:嗨。
谢琢眼里的情绪顿了一息,眼底冻得很深的冰块好似轻裂,然后他对苏玉点一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点头之交,意思就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她也期盼着某一天,他能和她有话讲。
谢琢全程没唱歌,江萌拆台说他金口难开,除了国歌和生日快乐,什么都不会。
他就懒懒地撑着额,并不理会戏谑,也不反驳,慢慢地等着时间被消磨过去。
苏玉时不时瞥他一眼,看着乱窜的灯光将少年清冷的骨骼照得几分柔和。
苏玉收到苏临的消息,是在唱歌活动快结束的时候。
很长的内容,让她静止了一切动作,专注在聊天框,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苏临发了好几段内容:【今天跟妈妈商量了一下,你说去滑雪的事情,我们还是觉得不现实,你看你第一次出国,就跟哥哥,也没大人带着,你的人身安全他能保证吗?】
【还有就是,去瑞士这么远,你那机票酒店钱谁出,舅舅出?舅舅舍得,你好不好意思?当然这不是钱的事,是人情,欠了人家的下回又要找时机还,这是第二个问题。】
【最后,没多久就要小高考了,你出去把心玩野了,回来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收心?】
【妈妈让我提醒你,不要跟别人攀比啊,瑞士这种地方,什么家庭条件才去的起?不是人家有什么,你就得有什么,你要是这种想法的话,我们是养不起你的。这个问题你要拎得清,我们家里跟舟舟比不了的啊,我给你声明一下。】
……
或许因为早已料想到这个结局,或许难过的后劲还没有上来。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苏玉还算心平气和。
她慢慢地看完,慢慢地把手机的灯光熄灭,让自己坐回了暗中。
她期待过瑞士,但并不期待她的父母。
从小时候开始,被答应过,考好了就有肯德基吃。实际是没有的,他们可以随便食言。
说好一起去世博会,结果等来一句:以后一定带你去。她知道,不会再有机会,因为以后就拆掉了。
那天,宋子悬给她祝福,你会得偿所愿的。
——她不会,她连肯德基都吃不到。
苏玉成长至今,她跟想要的东西,总是越走越远的关系。
“苏玉~”见她发呆,江萌对苏玉打了个响指,“试试这个帽子。”
到晚上,唱歌的人散了散,最后只剩下四个人。
江萌要逛街,拉着苏玉进了礼品店,让谢琢和陈迹舟在门口等。
陈迹舟闲不住,跑去电动城玩了会儿,谢琢没去,他在打电话,今天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那头困住他。
他戴了耳机,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护栏,即便低下头,挺拔的身姿也让不少异性频频回眸看。
他即便在人群里,仍然有着被结界笼罩的冷意。
苏玉有注意到,今天场子里有女生鼓起勇气想跟他说话,但这事很难。
一顶彩虹色的针织护耳帽被盖到苏玉的头上,她回过神来。
江萌帮她捋了捋拆开的马尾,突发奇想说:“这个适合编发,编起来漂亮。”
她征求苏玉的意见:“你觉得呢?”
苏玉配合地一笑:“好。”
“我小时候超爱打扮芭比娃娃,就这样给她编辫子。”
江萌动作轻柔,怕扯疼了苏玉的发丝。短发让她的面容显得更柔美一些,好像当真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在善待她童年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