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如同往些年一样,赶紧将她给按住了。
一开始美貌娘亲还听话,能忍住,但慢慢地,她似乎越发不安,一听到出嫁嫁妆聘礼这几个字眼,就条件反射地焦虑。
温竹君如今帮着夫人操持府中事务,本来就忙,听得都有些烦躁了。
“娘,你放心吧,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这些话私下说说便罢,若是传到夫人耳中就不好了,这么些年,你该明白了。”
周氏听到女儿的一番话,面色难堪,可她偏生的美貌,一委屈越发显得娇弱可怜,梨花带雨。
“竹儿,我,我只是,只是担心……”
温竹君拿着嫁妆单子,不耐地指给她看,“你看,你自己看看,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每一样都不会少的,甚至一千两银票都是夫人私下贴补给我,连大姐姐都没有,娘,您别胡闹就是帮女儿了,好吗?”
周氏惯来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多年来,在侯爷宠爱和女儿看护下哭笑由心,一听这话,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抽走了一大半,畏畏缩缩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直到傍晚温竹君回来,发现春思院安静得异常,就连丫头们都不说话。
温春果得知姐姐回来了,迈着小短腿,怏怏不乐地抱着姐姐的大腿,“姐姐,娘不吃饭。”
“怎么了?”温竹君抱起温春果,细细问了一遍。
得知自己走后,娘就哭了好一会儿,之后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小果子叫也不开门。
温春果小脸上全是担心,“姐姐,娘是不是生病了?”
温竹君安抚了小果子一番后,交由奶嬷嬷哄睡,自己则是怔怔地回了卧房,坐在梳妆台前,半晌都没动静。
玉桃也很担心,忍不住道:“姨娘很少这样的,姑娘去看看吧?你今儿那些话,确实有些重了。”
温竹君秀眉轻蹙,目光在春思院中寸寸移动,熟悉的景致和花草,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可她长大了,始终要离开的。
美貌娘亲却离不开,她的一生都要跟这个小院子绑定,没了自己,小果子又太小,她该怎么办?
都说什么为母则刚,刚不起来的就不配为母吗?
温竹君猛地站起身,走到了美貌娘亲的房门口,槅扇门内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推了推门,门没有锁,仿佛早就在等她。
夕阳斜斜地穿透雕花窗牖,勾勒出一抹橙黄的光线,灰尘在飞舞。
周氏肿着一双眼睛,手里正拿着一支钗发呆,见到温竹君进来,立即露出一抹笑。
“竹儿,你回来了,今天库房……”
她顿了一下,小声道:“今天府里没什么事儿吧?”
温竹君摇摇头,看到屋中有些乱,“娘,你在做什么呢?怎么把首饰都翻出来了?”
周氏脸上露出窘迫,“其实早就清点过一遍,我想把这些都给你做陪嫁,这些不会写在嫁妆里,你可以自己用,将来若是遇到事儿,还可以换钱呢。”
温竹君心头发堵,喉间像是灌了沙,心里万分后悔。
“娘,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