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无名观是在无名山的山腰非“官道”处,所以他们得坐缆车上去。齐桁从未坐过缆车,尤其无名山的缆车为了增加旅游的可互动性,还是旅客自己发力踩的那种,这引起了齐桁的极大兴趣。工作人员引导着他们,示范了一下如何踩动缆车后,齐桁兴致勃勃的表示:“祁祁,爷带你飞呀!”他这话也是跟军训时认识的同学学的,祁升弯了弯眼,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然而等他们坐上了缆车,齐桁蹬了两脚——没动。齐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踩着的脚踏,再度发力——缆车晃了晃。齐桁:“?”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祁升,就见祁升单手撑在缆车车窗边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温和。没有带着嘲笑,也没有看好戏的心态,虽然那双眼睛里的笑意的确明晃晃的,但齐桁能够感觉到。祁升的潜台词是——可爱。齐桁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祁升大逆不道。齐桁挫败的将脚踏交给祁升:“祁祁,你试试。”祁升的试试那和齐桁的试试完全就是两个概念。齐桁觉得这玩意儿好难,可到祁升这儿就轻松的不得了。缆车不仅平稳前进,祁升还有闲心跟他说他打听来的消息:“齐先生在路上时不是好奇无名山最近为什么突然火了吗?”齐桁点头:“是,你知道?”“小道消息罢了。”祁升顿了顿:“据说是这座山有可以实现人愿望的山神。”齐桁:“。”他想了一下:“真的有人的愿望被实现了?”他又不是傻子,如果这样的消息能够传开,并且无名山的热度也真的上来了,那就说明这小道消息是有几分真实性的。祁升颔首,齐桁便皱起了眉头。祁升:“齐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齐桁:“实现愿望这一挂我一共有两种猜测,一个是有了神智的山鬼,懂得和人签下‘鬼契’交换。比如我向他许愿说我要发大财,有了神智的山鬼本身是有一定的本事的,借一笔‘阴财’不算什么难事,但同样的我许这个愿需要付出代价。要么是我自己的命,要么就是旁的,反正是很不划算的买卖。”“再说就算划算,和鬼做交易,那就是与虎谋皮。”祁升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第二种呢?”齐桁:“……是我最不希望看见的结果。”他低叹一口气:“当年被我摧毁的两大邪术接连入世,我很难不多想。如果真的有人在‘养神’,那这世界将会迎来一场浩劫。”【养神】是十大邪术中最棘手的一种。因为它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是人为的、刻意去养神。这种法子是去收集凝聚人的信仰之力还有各种各样极端的情绪,然后选定一个躯壳,多数是选择一个神像,然后用那些东西填充进去,替神像造出一个“灵魂”。而人的信仰之力是最为庞大的,一滴水或许不能如何,但千千万万滴水就可以汇聚成江河湖泊,甚至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这样的神要是有一整座城的人信仰,不出一年就可以强大到媲美一方鬼王。而想要将其抹灭,也是极其困难的。因为这样的神既是鬼,却也真的是神。齐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撼。那是他第一次瞧见滔天的金光,却也是第一次瞧见金光里纠缠着无尽的怨煞。像是从九重天上堕落的神仙,在十八层地狱里滚了一道又一道,最后被放逐在人间,叫人又敬又惧。要解决这样的存在,不仅吃力困难,还让人无从下手。而当时齐桁只有一个念头——杀。如若不将那已经把自己僵硬的金身神像化作人类的血肉之躯的“神”斩杀,那这世间将万劫不复。因为祂是神不假,却也是鬼。还是这世间最残酷冷漠的厉鬼。齐桁仔细回忆了很久,忽然想起,那好像是他一百年的劫。实在是时间太过久远了,到这个时候他才隐约记得当时那快要化作“人”了的“神”好像在他的剑下……哭了?那时他有没有心软呢?齐桁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只半神半鬼半人的东西为了成全自己,屠杀了一整片村庄的人。祁升像是突然来了兴趣:“齐先生遇到过?”齐桁没太在意:“嗯。其实也就是那一次的‘养神’,才让我明白了人心并非全部为善,有些人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而也正是那一次,我才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人能看见那些东西,甚至有人在走与我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