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看着温言悔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温言悔对苗尔雅那份朦胧的感情,在安语靖的提醒下,谢颜后面也渐渐发现了端倪。然而目前来看,苗尔雅对温言悔只有毫无杂念的友谊,而少年人的心意,又可以持续多久,走到哪一步呢?谢颜摇了摇头,他也只能劝温言悔,在还能心动之时不要留下太多遗憾了。感慨过后,谢颜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会客室门口,上锁的门没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进入室内,一些放着重要资料的地方也完好无损。难道……真的是他的错觉吗?……温家大宅一楼,苗尔雅谢过了丫鬟端上的茶,却无心品尝,心中又欣喜又疑惑。欣喜的是小言失踪这么久终于回家了,疑惑的是为什么她不来找自己,甚至不报一声平安。若不是无意中听到几个出门采买的温家下人的对话,苗尔雅现在还被瞒在鼓里。苗尔雅端起面前的茶,送到嘴边没喝一口,又直直放下,心中焦急到仿佛有万千只蚂蚁在爬。突然之间,她听到一阵下楼的脚步声。苗尔雅抬头,愣在了原地。穿着一件改良洋装的少女缓缓下楼,身姿窈窕,步履优雅,精致的卷发在阳光下闪着锋利的光泽。“……小言?”苗尔雅愣愣地问,“你真的是小言?”温言悔笑了,“怎么?认不出来了吗?”温言悔这一笑,苗尔雅才终于看到了几分过去那个少女的影子。“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担心死我了!还有,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衣服打扮怎么也变了——”温言悔笑着摇头,“你慢点问,我慢慢和你讲。”“好啊,我告诉你,我估计用一年时间就可以升入高中了,厉害吧?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上学,你慢慢给我讲故事。你这考试婚礼1913年四月六日,岁在癸丑,草木兴盛,宜嫁娶,忌远行。这一天,在华夏近代正史上并不起眼,可未来百余年间,却一直活跃在野史杂谈之中。因为这一天的汉口,举办了一场充满话题度的婚礼,婚礼的主角们的关系被往后数代人探讨研究,出书立说,不知养活了多少喜欢旁门别类的学者。早晨天蒙蒙亮,谢颜已经起床收拾好了形象。站在镜子前,再次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谢颜看着落地镜中穿着白西装的少年,有些恍惚。这身打扮,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再也没有穿过了。当时商量婚礼服装时,谢颜和温珩不约而同否定了传统婚嫁的男女婚服,又在两人都穿的男式婚服中选择了西服。这个选择一是为了方便准备,二是谢颜觉得修身的西服拍照时更好看一些。按照安排,今日他们终于要有第一张正式的合影了。谢颜吸了口气,一回头猛地发现白落秋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师父,你怎么起这么早?”“送你出门,睡不着。”白落秋走到谢颜身前,抬起手替他捋平衣服上每一处细小的褶皱,一下又一下,缓慢而细致。“师父……”“在京中时,我与向先生私交甚笃,和他的侄子谢颜却只有几面之缘。”“我与你来到汉口才熟悉起来,师徒之名虽只是口头说法,个中情谊,却无需多言。”“你很好,温珩也很好,我相信你们好好地携手走下去,是每一个离去与尚在人世的人的愿望。”“未来是你的未来,你的生活,你的一切,你就是谢颜。”……白落秋平静地看着谢颜,虽然没有点破最后一层薄纸,但谢颜听了出来,聪明如白落秋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他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察觉出了异样?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白落秋的态度已经在方才的话中传递给了谢颜。谢颜就是谢颜,是他的徒弟,是这具身体这个身份的拥有者,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师父,我的未来已经找到了,你的未来呢?”白落秋笑了,“我的未来早就找到了。”视线转到西边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从剧院拿回来的金老先生为白落秋画的两幅画——秋燕濯水、效鹰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