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赔你一个工作。”谢颜心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没有多言,拉着李泉一起跟上。反正以对方的身份,想害他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温少爷带着一群人在芙蓉街上走着,不时穿过一两个小夹道,约摸十分钟后来到一座茶楼前。“二少,您怎么又回来了?”茶楼的伙计见状赶紧迎上来。二少,谢颜默默记住这个称呼。“叫一下李先生,我给他带了个弹钢琴的人。”李先生,弹钢琴?谢颜抬头看了眼这座古色古香的茶楼,心中十分奇怪,在这里弹钢琴,和在西餐厅煮火锅有什么区别?不等谢颜想明白,一个穿着丝绸马褂的人从茶楼中走了出来,见到温少爷先问了个好。这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清俊,一身文人气息,看上去最多三十来岁,十分儒雅,放在后世估计会是让小姑娘尖叫的帅大叔。“二少,这是?”李先生看向谢颜和李泉,有些疑惑,这两个孩子哪个像是会钢琴的样子?“他——”“谢颜。”谢颜报上自己的名字。“谢颜会弹钢琴。”温少爷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我刚才不小心让他丢了工,想起李先生你方才说要开一家西餐厅,就带他过来了。”不小心,那是不小心吗……谢颜决定忽略这个形容,虽然温少爷目前来看脾气不错,但只要有枪就有威胁,上辈子刚死于非命的谢颜没有丝毫惹怒他的打算。李先生听温少爷如此说,当即放下怀疑,引着他们走进茶楼。“钢琴我放在二楼锁着,我们上去看看吧。”虽然温二少这么说了,但总得先试试水平,要是不怎么样他还得再招一个弹钢琴的,这个孩子看样子也是个可怜人,就留着干其他活吧。谢颜见温少爷没有反对,跟着对方一起上了二楼,李先生的经济水平不赖,买的是德国进口的三角钢琴,认真算还是个古董,比谢颜曾经那架学生立式钢琴不知好了多少。谢颜的钢琴水平是被棍棒和小时候的一个个周末逼出来的,虽然称不上艺术家,但演奏普通的曲子绝对没有问题。他揉了揉冻得僵硬的手指,掏出另一块帕子擦了擦,得到李先生的允许后坐在钢琴前,手指按上琴键,弹了一首轻快而经典的致爱丽丝。一曲完毕,来不及起身,温少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不像是戏班的学徒。”无论是德语水平还是钢琴,都与这个身份太格格不入了。谢颜笑了笑,并不紧张,“我现在是戏班的学徒,至于我之前是什么,并不重要——京城每天死那么多人,无论贫富贵贱通通家破人亡,要是有选择,谁会去戏班子安身。”“你说得对。”温少爷不知想起了什么,并未生气,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他本来就是要回府的,路上遇到谢颜耽搁了一会儿,眼下事情解决自然该走了。送温少爷离开后,李先生回到茶楼,一边安顿他们的住处和工钱,一边问他们的身世。“方才二少说你们是京中的戏班子,我平日很爱听戏,不知道是哪家班子?”“是白老板白落秋的德春班!”李泉终于遇到自己能回答的问题,马上说道。“啪嗒!”李先生手上的算盘掉了。暗中立志“白落秋……你叫什么名字?”李先生清俊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同寻常的表情,怀念又克制。“我叫李泉,是德春班箱头的儿子。”李泉老实地说。“谢颜,白老板年头收的小徒弟。”谢颜不问自答。“……”李先生似乎还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停下。谢颜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强的悔恨与颓丧。“德春班……白落秋……”他喃喃几声,下一秒敛起眼神,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框,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座茶楼是我的产业,但我并不一直在这里,茶楼的管事是柳掌柜,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李先生指了指柜台后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茶楼后有一块小院子,是当初建茶楼的时候剩下的犄角旮旯,现在堆着柴火和煤,还有一间小屋子,你们没地方住可以先睡在那里,白日里就在茶楼干活——”“我会打扫,还会烧水煨炕,揽客跑堂!”李泉见大家之前看中的都是谢颜,怕自己被嫌弃,赶紧表示。李先生点头,“你们是温二少带来的,还是我故人班子里的人,我不做苛待,但也不会太过偏心。在西餐厅开起来前,你们就留在茶楼跑堂,工钱和其他伙计一样一个月四块现大洋,谢颜身体没好的话可以先休息几天。”